只是他懒得说破。毕竟是在臣子们面前,他总要给沈启祯留几分薄面的,不好太拂她面子的。
看着沈启祯殷切的眼神,厉复行淡淡应了声:“好。”
三五七、活着不好吗
沈启祯果然说到做到。她抱着小皇帝蹲在一个小凳子上,安静地就像一个木头人。
中途小皇帝或许是尿急,哼哼唧唧了两声,沈启祯立刻很有经验地挥手召唤来了内宦。内宦接过小皇帝,把他交给随侍在门外的宫人们。等换好了尿片,再接过来,进来,递到沈启祯手里。
又一回,大概是那些推演阵法的话太过枯燥,小皇帝听得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沈启祯就用手扶住小皇帝的下巴,把他搂在怀里哄他睡觉。
整个过程里,沈启祯一直蜷在那个小凳上,既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站起来过。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厉复行的身影,看的如痴如醉。
等到诸事议毕,将军们纷纷告辞离去。厉复行也令宫人收了沙盘,自己则洗净了手,一转身才看到,沈启祯还坐在那个小凳子上没走呢。
倒是小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伺候的宫人们蹑手蹑脚地抱走,哄着睡觉去了。
厉复行忍不住诧异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他一边问,一边去取布巾擦手。
沈启祯立刻从小凳子上起身,几乎是抢一样的,从内宦手里抢过布巾,温柔地笑着,朝厉复行走过来:“我……我想着,他们都走了,没人照顾你了,就,就留下来了。”
说着,冲内宦使了使眼色,让他赶紧退下。
内宦犹豫不决,既不敢退下,又不好公然违抗太后的示意,磨磨蹭蹭地在那里纠结。
直到厉复行说了句:“你先退下吧,本王和太后还有事情要谈。”
内宦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离开了。
厉复行随手接过布巾擦手。胡乱擦了两下,他绕过沈启祯,把布巾往铜盆里一丢,转身大马金刀地坐在他惯常坐的楠木椅上,板着脸问沈启祯:“好了,今日你想留下,我便让你留下,你想把下人们都打发走,我便都打发走了。我全了你的脸面,你也该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语气谈不上温柔,可也谈不上冰冷,只是一如既往地冷淡罢了。
可沈启祯已经受不了了。她惶恐地睁着一双大眼睛,很快就蓄满了眼泪。
那泪水蓄的很有水平,将满不满的,就那么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就是不肯落下泪来。既不会冲花了她精心描绘过的妆容,还能显得泪光粼粼,楚楚动人的。
实在是我见犹怜。
“复行哥哥,你,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沈启祯戚戚哀哀的,“你我之间的情分,竟已经淡薄至此了吗?”
厉复行皱了皱眉头:“我一向这样说话惯了,并不是针对你而已。”
“可是,从前……你并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的呀。”沈启祯说着说着,那两汪在她眼里酝酿多时地泪水终于流了出来,看上去果然很弱不禁风,“你还说你不是在针对我。难道你忘了吗?从前,复行哥哥,你对我说话的时候,都是轻声轻气,生怕吓到我的。还有,每次你从外面回来,总是会给我带些精巧的小玩意哄我开心。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是把我如珠如宝似的捧在手里,记在心上的。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