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冷香带着宫人气喘吁吁赶来的时候,发现江景衡呆呆站在池塘边,手里还扯着风筝线,而那只风筝早就挂在了树梢上,风一吹,翅尖微微颤动着,似要即将飞远去。
冷香松了口气,还好小太子没出什么事,以后可得看紧些。她半蹲下来,有些担忧地问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江景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湖面上浅浅的涟漪,喃喃道:“我见着仙子姐姐了……”
御书房内,卫语卿背靠着书案,她看着面前的人,沉默片刻,终于说道:“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符涯依旧木着一张脸,好像这世上什么事儿都不能让他变个表情一般:“不知,走到哪儿算哪儿。”
他以往去什么地方,只是为了杀人,或者截取情报,这回真要离开,突然觉得天大地大,哪儿也能去,可哪儿也去不得。
符涯一直都是作为江风潜的底牌而存在,他从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如今江风潜不在了,他也该离开了。这万里河山,就让他替江风潜去看看吧。
心知他就算大半夜随便进山溜达也不会出什么事,卫语卿毫不担心,她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你多保重,我还有事,就先不送你了。”
真是绝情,好歹他也算个未婚夫,卫语卿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不过也好,以前就没什么交集,以后也不会再见了。他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吧。
符涯转过身,出门之前想了想,又对卫语卿说了最后一句:“与天命斗,你几乎没有胜算。”
卫语卿太着急了,从力排众议任命女子入朝为官,再到颁布律令,准许女子进入私塾读书,拥有科考的资格,再到命翰林编纂男德,以此规训男子,她的野心很大,足够大,但实在太操之过急。
这样的变革不可能短时间内一蹴而就,至少要经过三代人的不懈努力,才能稍微将根深蒂固的思想扭转一些。更何况,她只在短短两个月内就要见到成效,更是难上加难。
他没有等卫语卿的回答,卫语卿也不会回答。她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挡得了,即使朝内大臣抱怨纷纷,她的立场也从没动摇过半分。
耀眼的阳光透过木雕窗棂,在书案上投下点点光斑。卫语卿提着笔,在折子上十分潇洒地画了一个圈。她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如同振翅的蝴蝶一般。无论是做将军,还是做皇帝,其实都一样。她何尝不知道这世道艰难,尤其是对于女子来说,处处是压迫,处处是枷锁。
或许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以这副血ròu之躯,为天下女子开辟一条光明的路。那条路上遍地都是希望,抬头就是太阳,再也没有遮天蔽日的乌云,也没有闭目塞听的锁链,她们拥有无限的自由,可以欢欣鼓舞地、昂首挺胸地飞奔向闪着光的远方。
钟府。
听说皇上派了太医来,钟子显的贴身家仆忙不迭地出去迎接,发现来者是一位白净清秀的小公子。看来皇上对钟子显也没上多少心,派这么一个年轻人来,莫非还能起死回生不成?怕也就是撑个场面,说不定都没人愿意来。
他领着兰复入了后院,一边走一边唠叨:“我们老爷的身子一日不比一日,请了好几个御医都没能见起色,这回怕是不行喽……”
听着他的语气,遗憾并不多,反倒有几分幸灾乐祸。兰复垂着眼,嗯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钟大人生命垂危,钟……钟小姐也不来探望,着实有些无情。”
那仆人嗤笑一声:“探望?我要是小姐,我也不来。”
“哦?何出此言?”兰复撩起眼皮,神情淡淡,“坊间都说钟小姐十分受宠,既然如此,父女关系定是不错的。”
说话间,二人便走到了钟子显的房门前。仆人把他送进去,手搭在门环上,朝着兰复怪异地笑了笑:“什么父女,在男人眼里,只有女人。”
兰复心里咯噔一声,转身看去,那仆人却已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充斥着药的苦味,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混杂着病体腐烂腥臭的气息,让他几欲作呕。兰复定了定神,缓步踱到床边,动静十分轻微。
钟子显身子干瘪得像一张废纸,皱巴巴地揉在床上,眼睛半睁着,露出浑浊的眼珠,正虚虚望着上空。他每一呼吸,胸腔就震颤得如同破风箱一般,夹杂着凄厉的嘶鸣。见有人来,他的眼睛亮了亮,但也只是一瞬,那光芒很快便熄灭,回归至无穷的泥沼。
兰复说:“钟大人,皇上派在下来为您看诊。”
他搬了木凳坐到床边,打开随身准备好的药箱,从中取出一枚细长银针。他捻了捻,那银针尖端闪过一点han芒,落在了他眼底。
钟子显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露出一丝恐惧来。他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