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魙。”
小院里冷了一瞬。
疯子的哭嚎与伤患的呻吟愈加刺耳。
这个字眼仿佛自带一种冰冷、一种魔力。
“无妨。”
李长安的话语从容响起,驱散寒气。
“鬼王在钱唐横徵暴敛,不惜惹得上下怨愤,不就是为了立它的庙宇么?要立庙,鬼使是它的脸面,魙是它的底气。李某一介野道人,无尘大师它奈何不得,刘家也只余残孤,它肯在咱们身上折损脸面、毁坏底气么?”
“这……”老供奉愕然,“这不是在赌么?”
他还以为李长安敢当出头鸟是胸有成竹,难道还真只出於一腔血勇?
“事到临头须放胆。”李长安却笑道,“退无可退,何妨一搏?”
这显然无法说服老供奉。
他其实同那老井中的婢女一样,也被嚇坏了。
慌乱惨澹间,竟说出要集体自戮,恳求无尘將他们的魂魄带出刘府,以免坠入窟窿城的话来。
无尘只好搬出十三家,劝慰他,已经传信各位祖师,为刘家求取庇护,稍等些时候,当有回音。
然而,若十三家有意插手刘家灭门一事,早上也不会任由刘牧之暴尸於眾目睽睽之下。
老供奉也清楚,但有希望总胜过没有。
他忧心忡忡又怀著某种决绝去布置今晚应对恶鬼的防务。
无尘懂些医术,去看顾伤患。
至於李长安。
……
“老爷,不好啦!”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院里翻墙进来一个短毛汉,张口就討要米麵酒肉。”
“好个狂贼,乱棍打出去。”
“可……可他是从隔壁刘家翻过来的。”
“啊?”
“他说自己是解冤讎。”
“啊!”
“他还说,若腹中飢饿身上没力,夜里斗不过厉鬼要逃跑,就从咱们这儿借过。”
“亲娘咧!快快,他要啥给啥。”
……
李长安赚来了好些酒肉,还有急缺的药物。
又一“好消息”紧隨而来。
无尘的依仗,老供奉的救命稻草——十三家的使者姍姍来迟。
“什么?!”
无尘又急又怒。
“刘家平日供奉神佛殷勤,而今横遭大难,唯剩一遗孤被恶鬼欺凌,我等怎可弃之而去?!”
“师兄莫恼。”使者劝道,“这是棲霞楼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