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口气,打量着莉莎身上的服饰。当看到那是质地极其普通的平民衣裙,他的神色渐渐酸楚了起来:“你……这些年过得好么?我可怜的孩子……”
莉莎看着祖父眼中深深的怜惜,忍不住觉得自己的鼻头也有些发酸,落下泪来:“我和母亲这些年一直居住在h镇。没有父亲,我们过得一点都不好!”
温普敦侯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h镇?怎么?玛利亚小姐她……没有回劳尔伯爵那吗?”
“她怎么回去呢?”越凌柔声道,“奥尔德里奇先生离开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莉莎。后来奥尔德里奇先生发生意外,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又与家里决裂成那样……自然是不
能再回去的了。”
“……哦,上帝啊……真是苦了你了,我的好孩子。”温普敦侯爵心疼不已,看着莉莎的眼中也隐现水光,“若是我早知道……唉,都是我的错!
玛利亚小姐一定是气我当日不肯同意她未经劳尔伯爵允许,就嫁来温普敦家。可是如果我知道她那时已经有了你,我一定……哦,我的上帝……我真不知道……竟让你们平白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温普敦侯爵是何等聪明的人?只看莉莎身上那洗得干净但质地明显粗劣的衣衫,和她那明明纤细修长,但细摸起来却很是粗粝的双手,便知道她这些年的日子过得确实辛苦。
哪位侯爵家的千金小姐,在莉莎这年纪时,不是被金尊玉贵养在闺中的?她们个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拿过最重的东西不过是自己的餐具,又怎么可能让双手被磋磨成这幅模样?
温普敦侯爵说着说着,又想起自己早年逝去的亡妻,眼中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哦,我的天哪……若你祖母还活着,看到你出落得这般美丽,她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奥尔德里奇先生并不是温普敦侯爵唯一的儿子。在奥尔德里奇先生之前,温普敦侯爵夫妇还有一位长子。只是那位温普敦先生早早就去往新大陆发展,很难得才能回家一次。
对于温普敦侯爵夫妇来说,承欢膝下的小儿子——奥尔德里奇先生,便让他们寄托了最大的期望。
谁也没想到,温普敦家的儿子似乎生来就有着冒险精神。在奥尔德里奇在长大后,也像他哥哥一样,迷上了广阔的海外世界。非但如此,更因为他的坚持,年纪轻轻便在海上葬送了性命。
奥尔德里奇死后,温普敦侯爵夫人伤心欲绝,此后便缠绵病榻再没有彻底恢复过健康。
温普敦侯爵与夫人感情甚笃。爱妻病体未愈,侯爵自然无暇再关注其它。在他的认知里,玛利亚小姐会离开劳尔家只不过是因为与父母沟通得不够,才会产生了误会。想来在他们的好言相劝下,玛利亚小姐应该早就回去了劳尔家。
虽然他和他的妻子都为没能成全这对有情人而倍感遗憾,更觉得奥尔德里奇先生短暂的一生没有能留下一儿半女是件很
可惜的事。
但是想到自家那英年早逝的儿子,反倒觉得既然那孩子注定是要回到上帝身边的,那么没有拖累人家姑娘,也算是一大幸事。
这样一想,他们虽然觉得非常难过,但还是选择了理解。并且在巨大的悲痛下,刻意回避了任何有关劳尔家的消息。所以这么长久以来,他真的全然不知,玛利亚小姐竟然原来从没有回去劳尔伯爵身边。
想到抱憾而逝的亡妻,温普敦侯爵不禁老泪纵横。他的悲伤那么深切,感染了在场所有人。莉莎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起这些年她们吃过的苦,忍不住也跟着哭个不停。就连站在他们身旁的老管家,在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后,也跟着偷偷拭起了眼泪。
越凌眼看他们就要进入温情伦理剧的大型哭诉环节了,连忙插口将正事提了出来:“温普敦侯爵,其实我们这次过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问您。
这些年来,玛利亚夫人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神秘来信,寄信人自称是奥尔德里奇先生。我们想请您确认一下,这些信件究竟是不是出自奥尔德里奇先生之手。”
温普敦侯爵听她这话,顿时警醒了过来。他用丝巾擦去了泪水,伸出手道:“竟有此事?什么人竟敢冒充我的儿子?信呢?信在哪?”
莉莎连忙拭了泪,从手包中掏出信件,递给温普敦侯爵:“您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我父亲的笔迹?”
温普敦侯爵接过老管家递来的眼镜戴上,仔细地就着壁炉的火光看了眼信封上的签名,又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仔细查看。
良久之后,温普敦侯爵才放下信纸,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这个人似乎是很努力地想要模仿奥尔德里奇的笔迹……有好几处,连我都几乎看不出分别。但是,很遗憾,这封信并非出自奥尔德里奇之手。”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