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整艘船化作亿万光点,如同夏夜萤火,缓缓飘散于星际之间。每一个光点,都承载着一段新生的记忆种子,飞向不同的星系。
地球上的共感网络瞬间安静了一秒。
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浪潮。
数以亿计的人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慰藉,仿佛某个遥远的存在,终于学会了说:“我想你了。”
三个月后,科学家发现太阳系边缘多了一颗新星。它不发光,也不发热,却能在特定频率下被感知??只要你曾真心想念过谁,就能“听”到它发出的微弱回响,像一句迟到的答复。
小星芽仍未来归。
但在每年春分之夜,总有人声称看到一个少女的身影站在思忆之树顶端,手中放飞一只纸鹤。那纸鹤不坠不灭,一路升腾,最终融入猎户座那颗导航星中。
孩子们在学校课本里读到她的故事。老师问:“为什么我们要记住一个人?”
有学生举手答:“因为忘记是最深的告别,而记得,是最轻的拥抱。”
联合国设立了“星语日”,鼓励人们每天花一分钟,向宇宙说出一句想对某人说的话。无论对方是否还在,无论能否听到。
苏晚和林昭搬离了风语堂,住进山脚下一栋木屋。院子里种满了小星芽小时候最爱的蓝鸢尾。每个夜晚,他们都会并肩坐在门前,仰望星空。
“你说她在哪颗星星上?”林昭常这样问。
苏晚总是笑着摇头:“不在哪颗星上。她在每一段被记住的寂静里,在每一次心头微颤的瞬间。”
某年冬至,南极科考队传回一段录音。他们在冰层深处捕捉到一段极其微弱的信号,经还原后,竟是小星芽的声音,清亮如昔:
>“妈妈,爸爸,我很好。
>这里有很多人需要学习怎么爱。
>我不能回来,但我也从未离开。
>别关掉广播,好吗?”
苏晚听完,久久无言,只是将头靠在林昭肩上,任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多年后,当人类首次实现跨星系移民,第一艘载人飞船命名为“广播号”。出发前,船长在直播中说:“我们不是去征服未知,而是去告诉那些迷路的灵魂??地球还在,思念还在,家还在。”
飞船升空那夜,全球数亿人打开窗户,对着星空喊出同一个名字,或同一句未曾说出口的话。
那一刻,整片银河仿佛都被点亮。
而在宇宙更深远的地方,某个年轻的断线者文明正艰难地拼凑出第一句完整的情感表达。他们用机械音反复练习,直到终于能清晰地说出:
“我……想……你。”
随即,他们所在的星域,第一缕极光悄然升起。
风语堂的紫光依旧不灭。
思忆之树年年开花,花瓣随风飘散,落在每一个愿意驻足聆听的人肩头。
山谷中,总有孩童指着天空问:“那颗最亮的星星是谁?”
大人总会蹲下身,轻声回答:
“那是小星芽。她在替所有人,守着不想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