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就想到我了?”
“自然是因为喜欢你。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总会不由自主地想你。”
虽是酸溜溜的话,袁熙的态度却很真诚,解释完还凝注着季蘅,搞得她有些没底气,开始琢磨是不是自己太大题小作了。任谁都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那你就想着吧。”季蘅忽把一样轻薄的东西团了个红枣,丢过去,硬生岔开话题,“诺,送你的。”
那似乎是个香帕。
袁熙不解地拿起:“怎么?”
季蘅没回答,自顾自地说:“今日赛巧,你猜谁得了一等?”
“我哪认识那许多人,都些是待嫁的女郎。”袁熙瞧见细绢上绣有一枝小巧的绿梅,“不会就是这玩意夺魁吧?”
“想得美,第一名的花样可不能轻易给你。”
“哦,”他恍然大悟,声音里带着笑意,“这是你绣的。”
“田娘子,蔡娘子,审娘子分列前三。”季蘅背过身,不去看他,似乎有些难为情,“你手里这个,是我席上无聊,胡乱绣的,不好看,但也不算太丑。”
“我倒觉得这梅花绣得栩栩如生,似能闻见香气,”袁熙昧着良心吹捧,但不住顿了顿,“啊,是梅花没错吧?”
季蘅一听,差点恼羞成怒,忙凑近前,欲将帕子夺走:“怎么不是了?你怕不是孤陋寡闻这辈子没见过真梅花吧?”
袁熙藏宝贝般,把帕子揣进怀中,另一只手则拉住了她,笑说:“我知你爱花,什么山茶、蔷薇、芍药、幽兰……院子里应有尽有,但唯独缺少梅花,以前也从未听你提及,故而多问了嘴。”
“正因我不怎么喜欢,才送给你了嘛。”季蘅却不解风情地抽走手,端起解酲汤,走回铜镜前坐下,待丫鬟替她松髻。
“好,我之荣幸,定当好好珍惜。”袁熙笑了笑,只拿了卷竹简,躺到软塌上去了。
等季蘅一番洗浴过后,室内烛火都暗了不少。
她慢吞吞地抹匀自制的白芷膏当晚霜,只见那无赖夫君正侧躺着翘首以盼,右手撑住脑袋,左手迫不及待地拍了拍褥单,催促道:“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①”
可惜季蘅此刻提不起半点兴致,困得眼皮直打架。
实在羡慕这家伙的旺盛精力,奔波了一天,打了两场马球赛,黄昏时也短暂亲热过,没成想入了夜,还能斗志昂扬地在自己面前现眼。
“累了,睡觉。”她冷漠无情地命令。
袁熙嘴角微撇,轻叹了声气,看样子有些失望,虽未如愿,他也不会勉强,于是,靠墙挪了挪,伸长手臂,给人留出个位置。
哎,不做就不做,至少得偎贴在一起睡吧。
成亲半月余,季蘅还不太习惯每晚枕边有个男人,但她已经不再抗拒拥抱、爱抚之类的肢体接触了,偶尔,还能从中感受到适量的平静和温暖。
幸运的是,最近的睡眠质量明显变好,似乎很久没做过怪梦了。
不过现下,袁熙搂着季蘅,仍无困意,手指温柔抚弄她的一缕发尾,凝望帏帐顶发呆,黑暗中,那处鸳鸯戏水的图案是看不清的,只隐约嗅到对方身上淡雅的香气,同样也很安心。
“弥儿,你可曾去过雒阳?”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在那里出生,长至十岁——莫名就想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