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箭步冲进帐中,却听铮然一响,双刀寒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中计了!
禛钰深深呼吸,环视着帐中的三个人,对着纱帘后泰然品茶的女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意,“表妹……”
裙装的源狐姬与白袍的英吉,一左一右地架着马刀,双双横眉怒视的脸,比嗔目切齿的修罗还要可怖。
“表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这样做,只是怕你担心我在战场上受伤,又不忍心让你独自面对强敌。”
禛钰被这两把冰激喉结的刀刃,弄得浑身紧绷,为了打动黛玉,甚至不惜在情敌面前委屈淌泪,“我错了,不该让表妹受气,你想这样杀了我也好。但我得先在群臣面前下一道圣旨,将皇位传给你之后再死,否则我死了也不安心,做鬼也要缠着你。”
黛玉好不容易板住的脸,又被他油嘴滑舌一通鬼话,给撬动了,禁不住嗤的一声笑了。
她也很不想再原谅他,可是他都把江山捧到自己面前来了,想为难他,也找不到理由。
哼哈二将见主人已然破功,无奈哼了两句,将刀放了下来。
禛钰缓缓舒了一口气,向左右情敌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黛玉将茶盅脆脆地磕在茶托上,双手环胸道:“禛钰,别跟朕嬉皮笑脸的,朕的气还没消呢,你最好老实一点。”
只要她开口说话了,那就是离消气不远了。禛钰噗通一声跪下,膝行至纱帘前,伸指去勾她垂在帘下的裙摆,嘻嘻笑道:“我已经很老实了,好妹妹,可怜可怜我嘛。”
源狐姬与英吉已经没眼看了,这样没脸没皮,低声下气的男人,还是那个挥斥方遒,大杀四方的武英帝么?
二人没好气地瞪了禛钰一眼,双双走出帐外。
别说心计智谋皮相德行文武艺了,单说这脸皮厚如大地,真心能跑马,比不上啊,比不上。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智略有定,周详万虑,什么都掐算好了,我心痴意软,被你哄两句,就一定会原谅你?”
禛钰先是点头,后来又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表妹想什么时候原谅就什么时候原谅,想不原谅也可以,经此一役,也绝无下次了。”
黛玉旋身抽回裙摆,斥责声中多了一层委屈,“你拿英吉来捉弄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万一我一时糊涂,宠幸了他,你想如何收场?”
禛钰叹了一口气,老实道:“大概会杀人吧……”
不得不说,这一遭确实是险棋,他可以预判英吉不会对黛玉动手,但无法知晓黛玉会不会对“蒙克”动心。
“替身”这两个字像是他一生的诅咒似的,试图置之不理,又总想试炼出什么。
他看起来游刃有余,算无遗策。实则内心也总是惶恐的,害怕黛玉被人抢走,因为悬在他命运之上的宇宙主宰者,并不认可他们在一起,一旦他们在鸳鸯冢成婚的消息暴露出来,生离死别的谶纬,依旧暗藏在每一个当下。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每一个目睹那场婚礼的北戎人死亡……
可他们是黛玉的部曲,他身为萨满,也不得不为族群的未来考虑。黛玉一定不希望他们无辜殒命,而为了保全他们又必需有人主动背负死亡千次的命运。
英吉起势担下了这个重责,让他近距离保护黛玉,已经是自己能让渡的最大极限了。
方才那两个演的一出戏,已经让他心跳失序,脊背发凉了,若假戏为真,阎王生死簿上,已落了英吉的名字了。
“杀人……亏你说得出口,堂堂武英帝还想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与人争风吃醋,闹出人命官司来么?”
黛玉还想再数落禛钰几句,回过头来,他已经撩开纱帘欺身进来。
禛钰伸手抚平了她微蹙的眉头,吻了又吻,柔声道:“好妹妹,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的身心一刻也离不开你。这场战争终于要结束了,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成婚了。”
黛玉没想到他这时候提到了婚事,怔了半晌,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被他抱上了榻。
她伸手抵住禛钰的胸膛,认真地摇头:“茜香国的皇帝,不能成婚。”
禛钰拨开她颊边的碎发,轻轻地烙上一吻:“表妹,在你心里,我与茜香国的皇位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呢?”
“这无法比较……”黛玉面露难色,心情很是复杂。
她在鸳鸯冢孤注一掷地爱过这个人,可是随着她视野的扩大,已经不能单靠一份深厚的情感来填满余生。
权力、男人、自由,她都想要。
当三个词跳出脑海的时候,她才惊觉眼前的人,只排在了次席。
禛钰仿佛洞穿了她的所思所想,越发紧紧地缠绕在她身上,试图用躯体的交融,来告诉她自己的存在不可或缺。忘情地呼唤:“表妹……表妹……”
“嗯。”黛玉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第216章吾皇黛玉第两百一十六回
梦因幻冷情断六尘,会盟发难慧解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