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雪大又滑,根本就没法跑步,他难得的早上没有出去晨跑,表姨起来以后照例又是在呼朋唤友:“这样的日子口,你们不打麻将,在家里闲着干嘛啦,快过来陪我一起打几轮,解解手痒……”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扭着身体走来走去,那咯咯的笑声就向立体声似的,在江尚雪的耳边环绕。
他听到这熟悉的语调,就知道等下屋里肯定又是一大群人,人少的话是一桌,有时候人多会开两桌,满屋子里都是劈里啪啦的麻将声。
少年的目光透过窗户上的冰花往出看去,就见小区的楼下已经有孩子们玩起来了,堆雪人的,打雪仗的,其中还有个他熟悉的身影。
见状,他主动拿了一叠资料起身:“大姨,我去外面学习一会。”
大姨也就略作惊讶地感慨了一声:“这孩子,这么大雪也出去啊,多冷啊。”
他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外面没什么风,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温度的确没有特别低。
他下了楼,暖融融的太阳照在了雪地上,他刚打开了资料,低头看了一会。嗖的一个雪球就飞了过来。
他反应迅速,用书一挡,啪嗒一声,雪球就打在了资料上。
江尚雪抖了抖纸上的雪,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小孩子,自己这里应该是被“流弹”误伤,不是故意的。
他没在意这事,低头继续看题。
倒是贺临发现了他,哒哒地跑过来:“你怎么还在做题啊?要不要来打会雪仗?”
看了看远处的欢乐氛围,江尚雪还是摇了摇头:“不了。”
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虽然嘴上拒绝了,心里还是免不了被热闹吸引,也渴望过加入他们一起玩。他时不时抬起头看看院子里的战况,然后再低头看资料,背得有点三心二意。
贺临发育得早,身高比他高了五厘米,已经过了一米七,看上去像是个小大人,声音也已经变声,比一般少年的音色略微低沉,以至于在一群孩子的声音之中,他就算是低着头,也能准确地辨认出来。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盯着贺临在看。
贺临的人缘很好,不缺朋友,在学校是这样,在小区里也是如此,其他的孩子都争着想和他一拨。
他的雪仗打得挺猛的,但也不是乱欺负人,基本是别人打他,他才会反击,下手也挺有分寸,一会就把对面的孩子们打得节节败退。
眼看到了中午,很多孩子都回家吃饭了,贺临也想回去的,却在转身前看见了刚刚拒绝他邀请的那个男孩还坐在原来位置上,当时他的脚步一顿。
江尚雪只见贺临又跑过来,再次开口问他:“你想打雪仗吗?我陪你啊。”
看着贺临满脸期待的邀请,从未被坚定选择过的江尚雪心里想的却是,别人都不玩了贺临才来找他的吧。
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却在面对贺临时倔强了起来,冷着脸说:“不,我不喜欢打雪仗。”
贺临并没有被他的冷脸吓退,反而十分认真地问他:“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在看?我还以为你也想跟我们一起玩呢,既然你不是想玩打雪仗,难道你是……”
江尚雪没想到,自己偷偷瞄他的时候都被贺临看在了眼里,他有些心虚,低头躲避了他的目光。忽闻贺临话锋一转,他倒是有些好奇地抬起了头想听听贺临要说什么。
只见贺临的嘴唇轻启,还是毫不留情地点破了:“……在看我?”
幸好贺临也没自恋到一定程度,他双手抱臂:“怎么样!很羡慕我这么厉害吧,他们那么多人加在一起都不是我的对手!”
江尚雪差点被他的大言不惭呛住了。
他嘴硬:“那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你的声音大,有点吵,影响到我背书罢了。”
他说着起身,把资料叠了叠,放在了大衣口袋里,还扣上了扣子。
“那你至少应当看到了,别人都打不过我。”贺临用激将法将他,“是不是你也怕打不过我,不敢和我打?”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压了一个雪球。
江尚雪转过身:“幼稚。”嘴巴里这么说着,背对着贺临的他也抓了一把雪,握在手心里。
贺临冲他扬了扬手里的雪球:“来嘛,难得的这么大的雪,以后你就是想玩都不一定有机会了。老师前两天怎么教的来着?人生得意须尽欢,别磨磨蹭蹭的了。”
听到贺临喋喋不休还咬文嚼字,江尚雪忍不住了,手里的雪球就丢了过去。他以为贺临会躲,可贺临还沉浸在滔滔不绝的劝说中,一时不察,被一团雪正中脑门,松散的雪瞬间散开,糊了贺临满头满脸。
贺临:“!”他抖了抖头上的雪,“你偷袭我!”
江尚雪打完了就跑。
他们就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地打了起来,别看只有两个人,硬生生打得比刚才十来个孩子的阵仗还要大,打得还要热闹。
江尚雪采取游走战术,身姿灵巧,跑得很快,投掷的准确率高,基本上是例无虚发。
贺临毕竟已经折腾了一上午了,打不过就开始了扬雪攻击,他跑到了江尚雪的不远处,晃了下树枝,上面的雪就扑簌着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