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
“权律深,我恨你!”
“我恨你——”
“恨”这个字眼一出口,就如同一柄淬了寒冰的重锤,狠狠砸在权律深的心口。
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掌控力,在她这声嘶力竭的“恨”中寸寸碎裂。
他以为将她留在身边,隔绝那些“危险”,就是保护。
他以为时间可以磨平她对零的依赖,让她看清谁才是真正能庇护她的人。
他甚至以为她对他……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顺从和习惯的依赖的。
可原来,那怯懦的顺从下,藏着如此汹涌的恨意!
她恨他!
为了另一个男人,她恨他入骨!
那双阴沉冰封的眸子剧烈震颤,里面翻涌着惊愕、被刺伤的痛楚,以及一种更深沉、更陌生的恐慌。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却只换来温念更疯狂的挣扎和一声痛呼。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
“墨墨!你们这些坏人!”
“墨墨——”
温念的哭喊声尖锐刺耳,撕心裂肺,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权律深的心脏。
世界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声音和色彩,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又被他死死压了下去。
眩晕感如同实质的海啸,冲击着权律深的大脑。那些压抑在灵魂深处的、粘稠的黑色阴影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地翻涌咆哮,想要吞噬掉眼前这让他痛不欲生的一幕。
他是权律深。
是权家的家主!
是掌控无数人生死的存在!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习惯了温念那怯生生的、依赖的、写满眷恋的眼神。
可现在呢?
他像一个笑话!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没有人能接受这种落差的,权律深也不可以。
“不能这样,念念,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喃喃重复,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扣着她下颌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留下青紫的指印。
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仿佛他正抓着一捧流沙,越用力,流失得越快。
温念离他如此之近,身体就在他怀中,可她的心,她的灵魂,却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地系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这份认知带来的痛苦,远比封烈那微不足道的火焰灼烧千百倍!
那是尊严被彻底践踏,是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彻底崩塌,是深埋心底、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正视的情感,被无情否定后带来的灭顶之灾。
权律深只觉得自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缠绕、勒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剧痛,那是名为“嫉妒”和“挫败”的毒藤。
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从容,在温念那全然无视的眼神下,碎得连渣都不剩。
可被这一幕刺激的人又何止权律深一人?
白砚略显单薄的身形立在阴影下,单手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远处变异体的嘶吼,战斗发出的火光与爆炸声,雨水落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