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的身体在阴冷的地牢里冻到打着摆子,她不得不抱紧胳膊,目光里闪过一丝狰狞:
“承泽呢?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你把他关到哪里去了?”
叶永先也反应过来,抓住铁栅栏:“对啊砚泽,你大哥呢?他人还好吗?”
叶观目光看戏一般,在这对夫妻神态迥异的脸上依次扫过。
“除了您二位,其余的人都被押解至另外的监狱。”叶观说,“不过,来探望父亲和太太之前,我的确先去见了叶臻一面。”
叶永先愣了愣,何氏忽然想到什么,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像个披头散发的厉鬼,扑向栏杆:
“你见了承泽?你对他做了什么?!叶观你这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他可是你哥,你还有没有顾及一丝兄弟亲情?!你若敢动他,我就,我就——”
叶观冷静地看着何氏,而后摆了摆手,一个士兵上前,将铁栅栏上方的一个小窗格打开,随后将拎着的布口袋顺着小窗格丢进去。
那圆滚滚的布口袋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过来,何氏吓得一声尖叫,连连后退,整个人背贴在墙壁上。
她盯着那布口袋,仿佛生怕那东西吃了自己:
“这是什么?你、你竟敢?!”
叶永先脸色唰地白了。
何氏期期艾艾地呜咽起来:“你这个恶魔,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将来会下拔舌地狱,下十八层——”
她的咒骂忽然止住了。
透过布袋口子,隐约能看见里面一块黑色的头皮。何氏下意识闭上眼睛,可紧接着又蹙眉,鼓起勇气,哆哆嗦嗦睁开眼。
“等一等,”她喃喃自语,试探着上前半步,“这……”
她掐了一把大腿,心一沉,伸脚将那布口袋踢开。
下一秒,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赫然从敞开的口袋里滚落出来!
“啊啊啊!”
何氏吓得肝胆俱裂,可对上那双眼的一刹那,她忽然狠狠怔住。
不是她的宝贝儿子。
地上目眦欲裂,面色尸青的人头,长着的却是另一张她所熟知的脸。
隔壁的叶永先着急地大叫:“怎么了?是谁?快说话啊!”
何氏魂飞魄散,连害怕都忘了,盯着那张人脸,片刻后又僵硬地抬起头,脊椎都仿佛在咯吱作响。
她直勾勾地盯着叶观:“这不是你二叔,叶永轩吗?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叶永先震惊地呆立在原地。何氏点点头,又摇摇头,悲喜、嗔痴与爱恨在脸上变幻,最后留下的只有如释重负的、癫狂的笑:
“不是承泽就好……不是承泽就好。呼……你这个罔顾人伦,猪狗不如的禽兽,哈哈哈哈……!”
叶观面无表情地看着何氏指着自己:
“你这个狗东西,我就知道你还不敢对承泽怎么样!怎么,杀了你二叔给我看,我就会怕你了?我呸!”
她疯了似的咧着嘴笑:“就算你把人都杀干净,也改变不了你是个贱货生的出身,你嫉妒承泽比你更得宠,比你更高贵!……”
叶观倏而轻轻一笑。
“太太,”他开口,“谎话说多了,您居然也能自以为真。”
女人尖锐的辱骂声骤然被抽干。
何氏嗬嗬地喘气:“你说什——”
叶观双手交叠搁在腿上,坐姿放松。
“为了您这个嫡长子的名,您煞费苦心,连奸夫的死都能置之度外。该说您有情,还是无情呢?”
他一字一句问道。
两座单人监牢内的二人同时狠狠怔住。
何氏甚至忘了地上那颗圆滚滚的人头,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一步:“你血口喷人,什么奸夫,少来污蔑……”
叶观的笑慢慢消失:“康伯去世那一日,他什么都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