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小说网

301一辆无人皮卡停在路边（第2页）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哼着歌。

我走近几步，心跳如鼓。当他终于停下歌声，缓缓转身时，我几乎窒息。

那是一张苍老的脸，皱纹深如刀刻，双眼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未熄灭的星。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工装外套，袖口磨得发白，左胸口袋别着一枚生锈的纽扣??和展柜里那一枚，一模一样。

“你是……”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老人笑了，笑容温和而疲惫：“你不认识我，但我听过你的呼吸声。在梦里。”

“你……是谁？”

“我是约翰。”他说，“也是你们以为早就死掉的那个孩子。”

我踉跄后退一步。

“不可能……档案记载你1963年因系统排斥反应死亡，尸体火化……”

“档案撒了谎。”他平静地说，“胡佛把我送走了。不是为了保护计划，是为了保护我。他知道如果上面发现我还活着，就会重启实验。所以他伪造了我的死亡，把我安置在这座城市的地下管网里，靠一台老旧的共鸣机维持生命连接。三十年，我一直活在这里，听着外面的世界一点点关闭耳朵，又一点点重新打开。”

我颤抖着掏出录音笔：“那你这些年……一直在传递信号？”

他点头：“用最原始的方式??震动墙体，借地下水传导，通过铁轨共振。只要有人愿意静下来听，就能听见。但我等了很久，直到茉按下归档协议那一刻，我才感觉到……门真的开了。”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贝壳里的画面停在三点十七分。

那是每天下午阳光最后一次照进隧道的时间。

“为什么现在现身？”

“因为时机到了。”他抬起手，指向头顶，“你看。”

我抬头望去，只见隧道穹顶的裂缝中，竟钻出几株野花，花瓣洁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茉莉花。

“它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开。”约翰轻声说，“我知道，她来了。”

话音刚落，地面轻轻震动起来。不是地震，而是一种规律性的波动，像心跳，又像脚步。紧接着，远方传来孩童的笑声，清脆、遥远，却又无比真实。我掏出共鸣仪，数据显示脑波频率正在同步上升??不止一人，而是成百上千，遍布城市各个角落。

“他们在醒来。”约翰闭上眼，“不是被技术唤醒，是被歌声唤回。当一个人真心相信‘我能听见你’的时候，神经突触就会自动重建通路。这就是艾琳真正想证明的事??共感不需要设备，只需要信任。”

我忽然想起什么：“那你母亲呢？照片里的女人……”

约翰的表情柔软下来：“她叫玛格丽特。是个小学音乐老师。他们抓走我那天，她正在教孩子们唱《茉莉花》。从此以后，她每周都去FBI总部门前坐着，一句话不说，只带一支白花。十年后，她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官方说是意外……但我始终觉得，她是选择离开的。因为她再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我的心狠狠揪紧。

“那你原谅他们了吗？”

“谁？”

“胡佛，沃斯，所有参与计划的人。”

他沉默良久，才开口：“我不需要原谅。因为他们也在赎罪。胡佛资助心理疗愈项目，艾琳沉入深海播种，林老师收留流浪儿童……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把门推开一条缝。我只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人。”

就在这时，隧道外传来脚步声。

茉走了进来，身后跟着K-12和林老师。她赤着脚，裙角沾着露水，手里捧着一小瓶蓝色液体。

“约翰叔叔，”她甜甜地叫了一声，“我带了春天的种子给你。”

老人睁开眼，眼眶瞬间湿润。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瓶液体：“谢谢你，小茉。你比我勇敢多了。”

茉蹲下身，将瓶子埋在轨道旁的泥土里。“明年这时候，这里会长出一片花园。”她说，“到时候，所有人都能闻到香味，听见歌声，再也不用躲在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