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颗石子击中窗棂发出闷响。
谢琅抬眸望去,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夜行衣,推开书房门隐于夜色之中。
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他悄然进到花园中,到了上回夫人驻足之处。纵身一跃,藏于夜色潜入听竹轩。
轻轻落地,入目便是一个种满花草的小院。
夜漆黑,看不大清,他扫一眼未见明显异常。又环顾一周,有眼线来报今日二叔宿在大营,听竹轩未燃一盏灯,黑压压一片的房屋像怪兽吞人的巨口,颇令人恐惧,但吓不住谢琅。
谢琅耳朵听着声响,身形轻盈翻上屋脊,将整个听竹轩纳入眼帘。
目之所及,的确无人。
谢琅垂下眼帘,那夫人往院中扔的是什么,是给何人扔的?
他知晓夫人胆子小,做事谨小慎微,相较于其他,她更善自保。若不相关,夫人断不会做出这般对她来说颇为出格的事。
谢琅心中隐有猜想,但……
忽然,余光瞥见角落处一抹亮光,他转眸望去,一跃落地。
近了后看清是地窖。
这地窖……与府中其他的样式略有不同。
普通地窖的盖板都是木头,直接盖在地上。二叔这个地窖却像起了个小屋,留了一人通行的宽度,上头是厚重的铁门。
虽不美观,也有好处,倒是更方便上下。
他在地窖旁驻足观察,除去这并未有甚异常,正要抬步离开,鞋底被硌了一下。他低眸挪开脚,是一土块。
院中地面被青石覆盖,只有地窖周围青石被掀开露出黄土地。他蹙眉扫过脚下黄土,忽然蹲下用手指捻了捻一撮半干未干的土块,还略带湿意。
谢琅忽然想到有人来报二叔之前要在院中挖一地窖,可那已过去几月,地窖早已挖好,怎还有湿润的新土?
探究的目光落在紧闭的地窖铁门之上,上头还挂有锁链。
他上前轻触,眸底浮现一缕讶异之色。
二叔院中地窖居然要用上好的玄铁?
正伸手要勾住锁链,门外传来沉稳厚重的脚步声,谢琅肃神,挺身跃上院墙,翻了过去,用手攀正院墙上。
院内高耸的树木正好挡住他大半。
院门吱呀推开,来者是谢磐。
可下一瞬却出乎谢琅预料,二叔进院后没燃灯没去回房中,而是直朝地窖而去,急不可耐地攥住玄铁锁链。
正当谢琅挺身想看得更清时。
“谁!”
目光如鹰隼射来,谢琅轻快松手,在谢磐追来时早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回到书房,谢琅立刻换上一身月色长袍。
心中已有计较——他二叔在院里藏了人。
而夫人与那人认识。
可夫人出嫁前在柳府深居闺阁,并未有密友。
他在脑海中翻个遍,夫人与二叔都熟悉的人……只指向一人!一个说出来将震天溃地,不可置信的人!
谢琅瞳孔骤缩,猛地攥紧扶手,因过度用力红木扶手发出咯吱咯吱的痛响。
虽之前在夫人屡次失态时他有过怀疑,但他都没敢这么想!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他与魏明昭寻母亲近两载却无可得。
绷紧的脊背缓缓放松靠到椅背,他眯眼盯着眼前的虚无。
今日已打草惊蛇,他得小心行事才是。
一想到母亲应就在府中,他的胸腔里燃起熊熊烈火,炙烤着他。
眼底郁色翻腾,后槽牙咬得紧,下颚线棱角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