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听说府上的二小姐也病了?”
聊着聊着,齐韫终于问道。
武宁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起自己女儿。
“是……是病了,也就是风热,不要紧,眼下已经好了。”
武宁侯笑了笑,回答道。
齐韫心里松了一口气,那日,她身边的丫鬟急匆匆找到他,说薛瑛生了病,要好一阵子不能见他。
齐韫连日心神不宁,担忧她的安危,又找不到何时的机会询问,直到程明簌被太子责罚,他才有了借口。
听闻她病已好,齐韫便放心了,只是难得来一次侯府,因着外男的身份,也无法与她见一面。
待不了多久,齐韫便起身告退,他还有公务在身,多有叨扰。
武宁侯摆摆手,“哪里的话,你与子猗是同年,年纪相仿,平日可以多多往来。”
齐韫称是,由下人领着出门。
薛瑛站在回廊下,远远地,齐韫看见她,心神凝滞一瞬。
往日见她时,她都乔装打扮,今日少女脸上未施粉黛,穿着绿罗裙,衣袂翻飞,犹如风中摇曳的莲叶。
齐韫知道,她是听说他来了,才站在此处,虽不能相谈,但可以远远见上一面。
多看失礼,匆匆一眼,齐韫收回目光,身影逐渐远去。
薛瑛目送他出门,视线追随,脚下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哎,若是能说上一句话就好了,她想起屋中还未收好的东西,盘算过几日找个机会出门见齐韫,将东西送给她。
她很喜欢吃,薛徵经常寄这些,薛瑛也想分享给齐韫尝尝。
等人走远了,她才收回目光,一回头,便正正撞进程明簌的眼眸中。
程明簌的瞳色比寻常人要黑许多,阴沉沉的,无波无澜,却莫名像是一口望不见底的幽潭,跳下去便会万劫不复。
第37章第三十七章他是要亲她吗?
入夏后到了梅雨时,廊下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潮湿的气息蔓延开,薛瑛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肩头便沾了雨水气,轻薄的纱衣贴着手臂,遮不住的雪肌玉肤。
她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程明簌道:“干、干什么。”
程明簌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回想方才齐韫离开时,她眼巴巴跟着的模样,目光都要黏在人家身上了,长廊对望,也不管不远处是不是还站着一个正牌夫君,那交汇的眼神,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之间有点什么似的。
程明簌讥笑一声,语气刻薄,“要不说人家能考状元呢,还真是会想尽办法,不择手段。”
薛瑛眸光动了动,这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
也不像在夸的样子,程明簌神情寡淡,眼睛里也毫无笑意,皮笑肉不笑,好像是在讽刺。
薛瑛回过神,“关你什么事,你就是嫉妒。”
他这种人性子不讨人喜欢,嘴巴又毒辣,也未曾见过他与哪个女孩亲近过,可见没人喜欢他,程明簌形单影只,所以眼红其他恩爱的有情人,嫉妒她能与齐韫成双入对。
哪知她说完,程明簌不知道怎么的脸更黑了一些,像是被人戳中心事一样,神情恼怒,转身就走。
他嫉妒谁,嫉妒齐韫吗?嫉妒这个人能得到薛瑛的喜欢?
开什么玩笑。
程明簌阴着脸离开回廊,昨夜梦里的画面突兀地在脑海里涌现,他越想将其赶去,那画面便愈加浓烈清晰。
“喂,说不过人就跑!”薛瑛在后面喊道:“没劲!我猜对了是不是,你就是嫉妒!”
程明簌咬了咬牙,拳头握紧,心头烦躁更甚。
薛瑛站在原地,本来还准备与他吵几个回合,谁知道程明簌会突然离开,薛瑛到嘴边的话无法发挥,心里觉得莫名其妙。
这人跟有病似的,一天天的不知道生什么气,大小姐应该换他来当才对,薛瑛深知自己矫揉造作程度之深,面对程明簌时却也只能甘拜下风。
程明簌一路冲回院子,抬头看到院里晾晒的衣裤,他恼怒地一把扯下,点燃火盆,丢进去烧了。
火舌慢慢袭卷,逐渐将雪白的布料吞没,焰光在他幽暗的眼中跳动着。
半晌,程明簌被自己这奇怪的反应怔住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同撒泼打滚的市井流氓有什么区别,突如其来的怒意,不受控制的举动,还有那荒诞不已的梦,他什么时候情绪波动这么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