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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败者留其名（第3页）

>“愿来世再共饮一杯茶，不问归期。”

>“记得春天时院里的花开得多好。”

声浪交织，如潮推进。那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道虹桥，横跨冥河两岸。

白衣女子怔住了。她低头看向怀中婴孩，那具枯骨竟渐渐泛出微光，小小的手指动了动，仿佛在挥手告别。

“妈妈。”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我不怕黑了，我要去睡觉了。”

女子泪如雨下，终于松开了手臂。孩子化作点点星光，顺着虹桥升向彼岸。她望着那光，久久不动，直至身体也开始透明。

“其实……我也想说一声，我想你们了。”她轻声道，然后笑着闭上了眼睛。

身影消散，亭子崩塌，唯余一块残碑留在原地。碑上刻着一行新字：

>**此处曾有一人，等了一生。今已释怀，故桥通彼岸。**

苏砚将那封焦黑的信取出，投入归心灯焰中。火焰猛地蹿高，呈现出罕见的银白色，燃烧时竟传出无数人齐声低语：“谢谢……我终于可以走了……”

归程途中，众人皆疲惫不堪，却无一人言倦。尤其是盲童，一路上嘴角含笑，时不时用拐杖轻敲地面，像是在数着回家的脚步。

回到悯园那晚，归途树再次开花。这一回，不止金蕊绽放，更有九朵晶莹剔透的玉莲自枝头垂下，每朵莲心都悬浮着一颗微光流转的种子。

阿沅仰头望着，忽然明白了什么：“这是……信的种子？”

“是魂的归途。”苏砚轻抚树干，“每一个被命名的灵魂，每一次被倾听的悲伤，都会在这棵树上结出新的可能。它不再只是传递遗言，而是孕育希望。”

翌日清晨，一封新信悄然出现在陶瓮之中。没有署名，纸张洁白如雪，唯有中间画着一座桥，桥上有两人携手而行，身后足迹渐淡，前方晨光初照。

苏砚将其收入《归途志》夹页，未加一字评述。

数日后，邻村传来消息：南陵渡的冥河支流一夜之间变得清澈见底，水中游鱼成群，岸边野花盛开。更有渔夫称，曾在月下看见一对母子身影漫步河边，孩子蹦跳着摘花，母亲笑着追赶，最后双双走入晨雾，再未出现。

陆知寒听后，默默将陶笛埋入悯园后山，立了一块小碑，上书：“给所有未能吹完的曲子”。

盲童则开始教园中孤儿们用树根雕刻小鸟。他说：“等它们学会飞翔，就能替我们去看那些还没找到名字的地方。”

清明又至，苏砚再次召集众人于树下。这一次，他没有焚信，而是取出九粒玉莲种子，分别交予同行者：“种下它，不必照料，不必期待。若有朝一日，它开花结果，说明那里也有了归途。”

阿沅将种子种在故乡废墟；陆知寒埋于妹妹坟前；盲童放在谢无寄旧居门槛下……

三个月后，第一朵玉莲在悯园西南角悄然绽放。花瓣展开时，空中浮现出一行虚影：

>**补录：南海孤礁?望归崖**

苏砚站在树下，望着那行字，久久不语。

风吹过，檐铃轻响，像是谁在远处应答。

他知道，这场旅程永不会结束。

因为只要世间还有未说出口的思念，还有被掩埋的名字，还有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写下第一封信??

归途，就一直活着。

就像谢无寄从未离开。

就像爱，永远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