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者叛,守名者灭。**
>**归途将倾,唯血可续。**
众人皆惊。
“谢先生……叛了?”阿沅失声。
“不可能!”陆知寒怒喝,“他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契约!怎会背叛?”
盲童却缓缓摇头:“不是他叛,是有人冒用了他的名义。真正的谢无寄早已无法离开名录内部,但他留下了一道‘真影’,唯有感应到至诚之念才能显现。若有人伪造残卷,必定是以怨气炼魂,以恨意摹形,做出的只能是伪契。”
苏砚盯着那片竹叶,忽然察觉不对??叶脉纹理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由极细的人发编织而成,且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是……谢师母的头发。”
众人一震。
谢无寄的妻子,早在二十年前病逝于北境边城。据说她临终前未能见丈夫最后一面,因一封延误的家书,错失相逢。此后谢无寄遍寻天下,只为让亡妻之名列入归途名录,最终不惜以身合道。
而现在,她的遗发竟出现在敌对阵营的信物中。
“有人在利用她的遗憾。”苏砚沉声道,“制造假象,动摇我们的信念。”
“目的呢?”阿沅问。
“毁掉归途树的根本。”盲童轻叹,“归途之所以成立,是因为它承载的是‘自愿回归’的愿力。一旦人们开始恐惧死亡后的世界,害怕被遗忘、被操控、被强迫留下,谁还敢安心赴死?当生死界限崩塌,秩序便会逆转??不是魂归故里,而是亡灵永困人间。”
一阵冷风吹过,檐铃乱响。
苏砚忽然转身,望向东南方向:“我们必须赶在下一个钟响之前抵达枯井岭。否则,第一座‘伪归途碑’一旦立成,便会吸引万千游魂附着,届时不仅真魂难安,连生者也会被拉入幻境,分不清现实与执念。”
当夜,九人再度集结。
这一次,他们不再携带归心灯,而是各自取下贴身之物:阿沅剪下一缕青丝,缠于玉莲茎上;陆知寒取出妹妹遗留的笛管,插入腰间革囊;盲童则将那只木偶放在胸前,低声说了句谁也听不清的话。
苏砚站在队伍最前,手中握着护心符与残卷竹叶,目光坚定如铁。
南行之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沿途村庄陆续出现异状:鸡犬不鸣,炊烟断绝;孩童白日酣睡,口中呓语亡者姓名;老人手持空碗,在门口徘徊不去,说是“等儿子回来吃饭”。
更可怕的是,某些人家屋后竟长出了黑色莲花,花瓣如炭烧焦,中心悬浮一枚枚扭曲人脸,无声嘶吼。
“这是‘噬忆莲’。”陆知寒检查一朵后脸色发青,“它吸收思念,反哺怨气。种植者必通晓禁忌之术,且至少掌控三十六具‘守名傀’。”
“守名傀?”阿沅皱眉。
“就是那些本该解脱却被人强行滞留的灵魂。”盲童解释,“他们失去了自我意识,只剩一个名字和一段执念,被当作工具驱使。就像……提线木偶。”
第七日黄昏,队伍抵达枯井岭。
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原本荒芜的山谷已被一座巨大祭坛占据,通体由灰白色骨料砌成,形状酷似倒置的塔楼,顶端悬浮着一块残缺石碑,上面赫然刻着:
>**彼岸司?正统名录**
>**执笔:谢无寄(代)**
碑下跪伏着数十具身影,皆披麻戴孝,双手高举牌位,口中反复诵念同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