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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28二更（第2页）

小童凑近看他写什么，只见纸上缓缓落下两个字：

**启程**

老人放下笔，披上旧蓑衣，背起一只竹篓，里面装着几本书、一把铜铃、还有一块刻着“念”字的石牌。

“爷爷要去哪儿？”小童追出门外。

老人回头一笑：“去找一个等了太久的人。”

“可是……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走的人不会回来。”老人轻声说，“但心回来了，路就有了。”

与此同时，极北孤峰之上，积雪裂开一道缝隙。

凌寒立于风雪之中，手中断剑指向南方。他身上灰袍猎猎，左颊剑痕隐隐泛红，似有热血重新流淌。三百年沉寂，三百年守望，他终于等到了那一丝波动??不是来自澄心池，而是来自人间烟火深处的一缕甜香。

他知道，那是阿满的团子熟了。

他知道，那是她在说：该回来了。

他纵身跃下山崖，身影融入暴风雪，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剑光，直指南岸。

七日后，江湖再起异象。

各地驿站接连传出消息：有旅人在路上遇见陌生人，对方递来一封信、一块玉、或是一朵干枯的野蔷薇，只说一句：“这是她托我带给你的。”

收信之人往往泪流满面，因为他们根本不认识送信者，可那些物件却是他们一生中最珍视又早已失落之物。

少林寺藏经阁一夜之间多出三千卷手抄经文，每一卷末尾皆署名“念真”，笔迹各异，年代跨度百年。方丈焚香礼拜，叹道：“此非伪造，乃心念所成。”

峨眉山巅，一名闭关五十年的老尼忽开禅房，走出来说：“我记得了。”随即削发重披袈裟，宣布重启“慈忆堂”，专授“觉情十二式”。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清梦司遗址。

那座曾囚禁万千灵魂的地下牢城，如今竟开出一片花海??全是野蔷薇，粉白相间，香气清远。巡逻弟子发现，每朵花蕊中心都嵌着一枚微型录忆符，内容竟是当年被洗去记忆者的最后独白：

>“我不想忘了她笑的样子。”

>“如果必须背叛才能活，那我不愿活下去。”

>“请告诉我的孩子，我不是逃兵。”

这些声音不再痛苦，反而平静如水，像是穿越漫长黑夜后的低语。

江湖开始流传一句话：

**“不必记得全部，只要记得心动的那一刻。”**

忆学堂的教学也悄然变化。

学生们不再练习回溯术法，而是被要求每天写下一件“今日让我微笑的事”。有人写“看见阿满爷爷蒸团子时眯眼笑的模样”，有人写“风吹动风铃的声音像奶奶在唱歌”，还有一个孩子写道：“今天下雨了，我和同桌共撑一把伞，她头发上有桂花香。”

知微将这些纸条收集起来，贴在姐妹图周围。渐渐地，整幅画被无数细小的愿望包围，仿佛生出了第二层生命。

这一夜，月色清明。

知微再次走入源忆井遗址，跪坐于水畔。她闭目凝神，将手掌覆上水面。这一次，她不再抗拒涌入脑海的画面，而是任其流淌。

她看见凌寒少年时在雪地中练剑，双手冻裂仍不肯停歇，只为兑现一句承诺：“我会守住你说过的每一个明天。”

她看见念真第一次走进澄心池，赤脚踩在水中石阶上，回头对她说：“你看，记忆原来是温的。”

她还看见阿满在某个暴雨夜独自坐在灯塔顶端，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红裙的少女，笑容灿烂。他喃喃道：“你说要一起去看樱花，可我一直没敢去……怕到了那里，想起你的时候太痛。”

泪水滑落，滴入水中。

涟漪扩散，倒影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