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你要记住,倾听不是拯救别人,是你允许自己也被拯救。”
那时她不懂。
现在她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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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春分,“种声仪式”如期举行。
孩子们依旧写下心底最想被听见的话,封入玻璃胶囊,埋进土地。但这一次,阿娅提议增加一个环节:每人带走一颗去年埋下的胶囊,读一读陌生人的心事,然后决定是否留下回应。
一个小女孩挖出一颗胶囊,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我好想妈妈回来。她说去打工一年就回,已经三年没见了。奶奶说她不要我了,可我不信。”
女孩看完,抱住自己的书包哭了。她妈妈也是外出务工,两年未归。
她蹲在原地,认真写下回信:
>“姐姐,我妈тожене回来(她特意用了拼音,怕写错字)。但她每周都给我打电话,说攒够钱就接我去城里上学。所以你要相信,妈妈一定是爱你的,只是生活太难了。我会替你每天给你妈祈祷,让她早点回家。”
她把信重新封好,放回土里。
几天后,原写信女孩的母亲恰好途经此地,作为志愿者参与活动。她无意间挖到了这封回信,读完当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当晚,她退掉了返程车票,决定留下来陪女儿读完小学。
事后她说:“我不是不想回来,我是怕两手空空地回去。可现在我知道,孩子要的从来不是钱,是要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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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阿娅梦见林晓雨。
她站在一片开满水晶兰的山坡上,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护士服,笑着对她挥手。
“你做得很好。”她说,“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可是我很累。”阿娅在梦里哽咽,“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林晓雨走近,轻轻抱住她:“那就休息一会儿。倾听不是义务,是选择。当你感到疲惫时,就让自己成为被倾听的那个人。”
阿娅醒来,天还未亮。
她摸出录音笔,按下录制键。
“你好。”她说,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你正在听这段话,也许你正感到孤单,或者愤怒,或者疲惫到一句话都不想说。没关系。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也可以只说半句。甚至只是叹一口气……我都听得见。”
录完,她把文件命名为《致所有还没准备好说话的人?第10版》。
然后,她躺回床上,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轻声说:
“林晓雨,我现在替你继续听下去。你也好好休息吧。”
晨光初现,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山谷之中。新生的水晶兰悄然绽开,花瓣晶莹,宛如盛满了整个世界的低语。
风起了。
它带着一句话,传向下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