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毛犬俯在地上,眼睛竟是涌出几分泪水来,嗓音沙哑,“回驸马爷,我也不知自己是人是狗。”
白泽蹲在旁边戳了戳那金毛犬,“看着明明是狗嘛。”
裴朔折扇一抬,“你看他的眼睛,像人像狗?”
白泽看去,却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蹲坐在地,“你……它他……”
那金毛犬一直眯着眼看不清眼睛何状,只是待它睁开时,那双眼睛又圆又黑,乍一看毫无破绽,可细细看去,却像极了人类。
不多时,元宵回来,“二爷,那道人被我关起来了。”
裴朔扇子在手中一下一下敲着掌心,这下事情难办起来了。直到今日他才想起来今夕何年,北祈出过一件轰动全国甚至周邻各国的大案——狗人案。
这个案子也是真正让阎文山名声大噪、闻名于世间的大案。
有人贩子拐走幼童、少女,以热油浇之或以全身割下细细小口,披上动物皮,以采生折割之术,残忍之度可想而知。
“小白,阎文山最近在做什么?”
白泽道:“二爷一直叫我注意着阎大人,听说前几日贡院失火,圣上大怒,着阎大人破案。”
元宵不解,“贡院怎么突然失火了?”
裴朔眯了眯眼,只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上元节皇帝才说要重翻科举试卷,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就失火了?莫非有人有意为之?这科考该不会也有蹊跷吧?
“小满有消息了吗?”
“没有。”
裴朔一颗心几乎沉了下去,如果小满真的是被人贩子拐了去,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不好可能……
“不能等了。”他语气顿了顿朝小白耳语几句,“你按我说的办法将阎大人引出来,元宵你牵着他……”他顿了顿,指向那不知是狗还是人的金毛犬,“带着他,我们去找阎大人。”
历史上狗人案是由阎文山破解,如果阎文山能早日破了狗人案找回那些孩子,或许小满就有下落了。
*
公主院中
周遭无人,谢蔺难得换了一身男装,那抹红色似火似血,衬得他的肌肤愈发莹白如玉,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染上了一朵红晕。
乌亮的青丝蜿蜒铺散开来,脑后用一根墨色赤金玫瑰发簪挽起,坠着的红色发带随风飘着,衬着额间一点朱砂,似神似妖。
眼前棋局胜负未分,那双漂亮的眼睛流转,挽袖落子。
“驸马爷发现了猫腻,现在要带着那狗去找阎大人。”
谢蔺正在练剑,闻言有几分不解,“驸马对阎大人倒是情有独钟?阎文山那里查得如何?”
“阎大人传信说这伙贼人和江南水匪恐怕是脱不了干系,他近日勘察贡院失火一案时,意外发现户部文书有篡改的痕迹?有人伪造户籍。”
谢蔺擦拭着手中的剑,“拐卖人口,伪造户籍,假造卖身契,如此一来拐走的人口摇身一变就有了新的身份,真是一手好算盘。”
那些丢失的流民多半为黄河水患逃难来的,无户籍文书,无身份证明,无亲无故,即便是被贼寇掳走也无人报案,无报案者便无失踪人口。
再给失踪的人做一张假的奴隶户籍,谁还分的清他到底是谁?
“先前不是说有姓费的管事吗?可有眉目。”
“阎大人说户部侍郎魏儒的姻弟便姓费,此人有个儿子唤费琢,常年跟在郭琮身边,算是个伴读。”
经彩云这般提醒,谢蔺终是想起他同裴朔第一次见面是在某个席宴上,那郭琮故意刁难要裴朔饮酒投壶,郭琮身后跟着的那个便是费琢。
“本宫记得户部侍郎的母亲何氏,远远算起来还是丞相大人的表姑。”
彩云道:“何氏的母亲和丞相的祖父合着一个祖父,算是两房的堂兄妹,只是丞相的祖父、父亲均已亡故,这门亲戚认不认还算另说呢。”
“怎么不认呢?要是不认魏儒是怎么坐上的户部侍郎位子的?朝中也不能尽是郭姓。”
谢蔺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嘴角却是轻笑一声,带着冰消雪融间的一丝肆意,“天下大乱,不久矣。”
突然,外头翻进来一个人,项,“公主,出事了,驸马爷……丢了!”
哗啦——
余袖扫去,整座棋盘都乱作一团,先前黑白子的布局与谋划通通落了空。
第5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