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积怨压抑得久了就会如火山喷发一般势不可挡,而太子所在的府衙最近的就是磁州,磁州兵强马壮,他去磁州能获得最大的保护。
“你这小报做得极妙。”裴政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那是自然。”裴朔手边扇子轻转,“不是我吹,这简直是人类的一大伟大发明。”
裴政:“……”
他合上小报,直视裴朔,“我近日看了郭琮之前的文章,他有几分文采,但是我观他旧日书笔绝非状元之才,以他之能堪堪入榜,但也不过是末流之辈,远远达不到状元的水平。”
“不仅是郭琮,当时乡试魁首落榜之人不止你一个,超常发挥者、名落孙山者,一只手数不过来。”
裴朔叹了口气,“这些人手段颇高,他不会将那些籍籍无名之人抬上来,反而是那些本就有几分才名的人提了几个名次,如此一来甚少有人会怀疑真相。”
就好比原本只能考第20名的人,他一下子考到了第5名,或许大家只会感叹此人超常发挥。而如果将一个考第200名的人考到第1名那就属实令人怀疑了。
更精妙的是,不知哪一年起上榜学子的卷子都会被展示出来供人传阅,是故纵然裴朔能背的出他的状元文章,也无法证明他就是这篇策论的主人,因为这篇文章早已是口口相传。甚至连笔迹都会被换成对应的人。
裴政继续道:“幸而我们早有准备,上元夜后贡院失火那些卷宗被烧了个一干二净,有人冒死救出卷宗。阎大人顺藤摸瓜也已追查过去。”
裴朔上元夜大出风头,闹得武兴帝非要看他科举的卷子,那些人眼看着包不住,直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幸好他们早有防备,等得就是他们这一手。
“说到这里,其实我还挺好奇裴大人你和阎大人是什么关系?”裴朔摸着下巴,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上元夜却凑到一块说话。
裴政顿了顿道:“建元年间,我与文山是同一科的进士,我为探花,他为榜眼,可惜……他不懂为官之道。”
裴朔惊道:“那这么说来阎大人还比你厉害呢?”
可惜阎文山为人耿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得罪了人被外放出京多年,好不容易回京又被放出去了……
裴政白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茬,反而是又翻出一份文章道:“你看此人,他乡试不过平平无奇,文章辞藻堆积毫无意境,却得了二甲。”
裴朔翻看了那人的文章,“裴大人,那些被换了卷子的人你可有如约救下?”
“我只来得及救下一个,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养了两年好歹是救回一条命来。”裴政说着叹了口气,诸如裴朔这样还全须全尾活着的要多亏他自己那一颗药正好把自己变成个疯子,又有裴府庇佑,也免了那些人的毒手。
裴政又道:“这几日有人找上了他。”
裴朔眉梢一挑。
裴政说话间隐有几分对至交的自豪,“文山顺着贡院失火一案,已经查到了科场舞弊上,我找到的那些人全部被他先一步带回了府衙,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了。”
裴朔笑笑,“那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我就在公主府静候佳音。”
裴朔作为涉案人员,想必用不了多久阎文山也能查到他的头上。
天色太晚,裴朔干脆叫人递了个信儿在裴府歇下了,他的院子一直有人打扫着,只不过除了洒扫的一个老仆便没别人了。
他吹开火折子亮起了油灯,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了窗柩上,忽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裴朔眉头一皱又将刚点燃的油灯吹灭。
他摸着黑将床榻上的被褥弄成一个人的形状,自己则闪身躲在了一侧,很快外头一阵迷烟吹入,裴朔两三步上前,手指堵在了管子入口。
这手段也太低端了吧。
那迷烟进不了只能又退了回去,很快裴朔就听到外头扑通一声倒地声。他推开门,迎着月色,外头黑压压站着几十个人,早已将他的院子围住。
裴朔沉默了一下。
原来是他把刺客想低级了。
为首的人亮出一柄大刀,“裴朔,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等一下!”裴朔大叫一声,折扇在掌心敲了敲,“我死不足惜,但是临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冷笑一声,根本没有理会裴朔的话,手一抬,“动手!”
众人一拥而上,裴朔抬起扇子眼神也变得锋利起来,“看来反派的话也没那么多嘛。”
就当他要动用暗器时,却见院墙上突然飞出一杆长枪,那枪穿透人群直逼刺客命门,紧接着便有一袭蓝衣踏月而来,以他为中心瞬间干倒一大片。
“哥哥?”裴朔歪了歪头。
裴桓微微转头朝他一颔首,“是父亲叫我守在你的院子外头。”
裴朔了然。
最近有太多人想要他的命,今日初遇裴桓时他就感觉到有人跟着他,那些人竟一路跟到了裴府。
很快外头有火把亮起,为首的裴凌手持利剑直指为首的刺客,眸色寒冷,吐字如霜,“活捉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