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裴朔瞬间呆滞原地。
什么叫井里有病药?
桃水村世世代代都靠着这口井喝水的。
第80章
裴朔脑中嗡地一下,他虽有前生记忆,却终究年岁尚小,还没有见过险恶的人心,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流。
“大哥,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大哥一拳砸在桃树上,脸色阴沉,“娘的,那群畜生。”
他几乎已经猜到村子里所谓的[瘟疫]到底是怎么来了?难怪除了他们村子,没有其他的村子再得瘟疫,难怪他们村子看了许久大夫也不见好,原来是因为这口井。
裴朔红着眼眶,他想不明白,就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村子,到底是为什么会遭此浩劫?
他们一直跟着白衣青年出了村子到了田庄,田庄已经被官兵占领,进出都要凭证,那白衣人行走间旁人只管低头问安,他身后的那一长串的奴仆被交给了管事的人。
管事的一鞭子就抽了上去,“来了咱们这儿就好好干活,干得慢了干得少了,耽误了大公子的事,别怪我狠心。”
裴朔和柳大郎为了防止暴露没敢再跟下去,只能悄悄折返沅陵县,等晚上熬了药,柳大嫂服药睡下,孩子也睡着了。
柳大郎才一脸凝重,“现在村子后面的山被严加看管起来了,一座荒山能有什么呢?”
裴朔道:“想必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贵到比人命还重要。”
柳二郎怒道:“什么东西值得烧毁我们一村,何况那本就是荒山,他要荒山拿去便去,何苦害我们性命。”
裴朔摇了摇头,“恐怕是里面的东西不敢叫人知晓,他们烧村是为了防止被我们发现。”
柳大郎点了点头,“怀英说的对,这几日城中频繁有桃水村闹鬼的传闻,道路也封了,无人敢近。”
“胡说八道,根本就是他们往井水里下药,又找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裴朔找了个葫芦,他和柳大郎又偷摸回了一趟桃水村,装了一葫芦的水回来倒出来一碗,那水清澈见底,可却是害人的毒水。
一连数月,沅陵县的搜捕似乎是停了,那白衣人也再未见过他的身影,柳大郎和裴朔在桃水村外潜伏了许久,那里面严防死守,根本探查不到。
里头时常有逃出来的奴隶,但不出意外的全被当场打死,最后血淋淋地拖着扔进了山里喂狗。
直到这天他们又蹲到了一个逃出来的奴隶,那人被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用骨瘦如柴来形容都有些牵强了,头发乱糟糟的蓬着,皮包着骨头,浑身血污。
“你是什么人?”那人看见裴朔的瞬间如惊了弓的兔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眼看着就要惊动那些看守的人,裴朔和柳大郎对视一眼,柳大郎力气大,上前直接将那人的嘴捂住,把他扛在肩上,俩人抄近路回了沅陵。
那人直到坐在凳子前,手里捧了一碗热水,一颗心才落回了实处,“你们真的不是来抓我的?”
裴朔道:“我们是桃水村的原住民,他们烧了我们的村子,我们被迫蜗居于此,那荒山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那人上下将他们仔细打量了一遍,见屋内几人全部身着朴素,柳大郎手上还有常年干活的茧子,床榻上帘子隔着一个重病的妇人,时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这一家子过得这样艰苦,那人终于也信了裴朔的一番话,他叹了口气,从桌上抓起柳大嫂缝补衣裳用的剪刀用烛火消了毒,随后将腿肚子搭在一旁的凳子上,掀开本就破烂不堪的裤腿。
小腿肚子上血淋淋的,还有缝合的伤口,他找准某个位置,拿着剪刀一剪子下去将伤口拆开,用力掰开血肉,这血淋淋的场景,裴朔看得头皮发麻,好似掰开的是自己的皮肉。
柳二郎早已经抱着孩子背过身去,柳大郎坐在一旁,双拳紧握,眉头紧锁,对于眼前这一幕也不敢细看。
随着浓厚的血流出来,那人又伸着手指头去血肉里搅和了一通,最后满手鲜血的掏出来一块石子状的东西,他将那东西丢在桌上。
他扯过衣裳将东西仔细擦了干净,那[石子]终于露出本来面目。
一抹耀眼的金光突然在众人眼前闪现,柳二郎抱着孩子,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张开,柳大郎的手都在发抖,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静静地看着那一颗浸满鲜血的金子。
“我趁乱藏起了一块,你觉得那不过是荒山,可那荒山里全是这样的金子,目测能有这个数。”
他伸着手指在桌面以鲜血开始画0,裴朔眼看着他画完一个又一个却还是没有停下,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裴朔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一万万两?”柳二郎叫了起来。他们世代生活在桃水村,那真的不过是一座荒山,幼年时也曾在山上戏耍,现在告诉他那里面能出一万万两的金子。难怪他们不惜灭村。
“是一万万斤。”
“况且荒山刚刚开发,这个数目只是目前的保守估算。”
那人道:“我原名崔舟,是从黄河水患逃难来的人,为了果腹只能托人找活计做工,最后落进了那白衣狗贼的手里,将我骗至这荒山,签下了卖身契,从此再也没能出去,白天黑夜的做工,稍有怠慢就是打骂,把人当牲口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