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
拓跋聿蓦然腾出微微火气,身有伤痛,还非要这样磋磨自己么?!
面前人是皇帝,柏儿也不好再多说,微微道诺,忧心忡忡地朝屋内瞧了一眼,退了下去。
她真怕皇帝再闹出些让冯初心痛的举措来。
冯初蘸墨挥毫,听见木门吱呀响动,以为是柏儿回来了,“今日的药我已经饮过了,太医再加了什么方子,我也一概明天再喝哦。”
她还是不爱喝药。
拓跋聿原本腾起的火气,莫名又消了。
半晌未得到回应,来人也一动不动,冯初纳罕,抬头,却见自己书房内杵了个皇帝。
冯初面上原本染上的笑意凝住,而后又一点点换上更为温和的轻笑,欲起身拜她,“臣──”
“坐下。”
没成想拓跋聿当即命令道。
冯初的动作僵了,这是又要做什么?
她目视着拓跋聿朝她走近,少女纤瘦的身影逐渐贴近,坐在她身侧。
冯初有些心慌,搁了笔,手却还搭在笔杆上。
“陛下?”
二人许久没有如此当真平和过了,以至于,都不晓得该如何起头。
“……你……你,”拓跋聿卡了半晌,想起柏儿所言,决心拿旁人的事说:“北海王一家,遇刺了?”
“嗯,”冯初周身的气势顿时阴沉了几分,“好在无事。”
“太皇太后想必已经知道了?”
冯初听她有此问,心头一紧,半作笑语:“陛下又要疑心臣下么?”
“……你该同我说一声的,至少。”拓跋聿被她刺了句,并不似意料中那般恼,“你不同朕说,还要朕不疑……”
说着说着,音却低了下去。
忽道:“你疑心谁?”
冯初原以为拓跋聿能不疑她,不再折腾她,已是难得,没成想她竟然已经察觉到了。
冯初摇摇头,“臣不敢胡乱揣测。”
那就是心有揣测。
拓跋聿浅色的眼瞳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心中已然有了成算,“你,是不是……”
突然止住,不再挑明。
“不愿说,就算了。”
“到了时候,会同陛下说的。”
她们之间当真少了许多剑拔弩张。
“你说你是朕的臣,好歹……同舟共济……吧。”
积年霜雪,总算有了开春化冻的趋向。
冯初软了眼眉,心之所起,牵住她的手:“好,同舟共济。”
拓跋聿的耳尖自粉渐赤,却没有甩开她的手,扯开话道:“你的手,怎么这么湿冷?”
“……伤口,还疼么?”
冯初释然一笑,“不疼。”
“诳语。”她轻叱,不似此前那般咄咄逼人,“再欺君罔上,信不信朕治你的罪。”
冯初以指腹轻揉她手背,轻笑,没有说话。
柏儿待药温的差不多了,听着里头的动静,适时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