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安稳些度日。”
“你信你说的那些话吗?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床上人抬手打翻粥碗,釉碗摔在地上,碗缘磕落,白粥全洒了出去。
尹渊偏过头,正好与门边女人目光交汇。
冷翠烛手足无措,转身要走,又猛地退回,走到床边。
麦绿裙纱沾上米粥,她拎起裙摆。
冷蓁立马坐起:“娘。”
“你身子怎么样?伤口还痛不痛?”
“……”
冷翠烛不知该怎么面对。
她担心冷蓁,他毕竟是她的孩子,但当她看到尹渊与他相谈,她发觉自己的担心如此微不足道。
像她一样,微不足道,微小如尘埃。
她是注定要被剥离的。
从前没人在乎她的急忿怨痛,以后也一样。
所以,她该在乎自己啊。
她的关爱,该还给自己。
没得到答复,冷蓁直起身,拉住她的手。
“娘,那日都怪我。我也没想到你会下水救我……你怎么那么傻呢,湖水那么脏。”
“是啊,很脏。”
她收回手,手心抓紧臂上披帛:“娘也没想到,你父亲愿意放你一命。”
尹渊仍坐床边,垂眸凝神,如听纶音佛语般。
“嗯。”
“泠娘,我给你备了礼。”
下人抬柜进来,原是一把直项琵琶,通体崭新发亮,琴头系着红翡翠坠子,面板刻了蝴蝶云纹。
冷翠烛接过琵琶,道了声谢。
“谢官人。”
她其实不喜欢琵琶,弹琵琶,全是为了向旁人取乐。
从前在青楼,琵琶若弹得不好,是要吃不上饭被饿死的。
她学琵琶也未学多深入,学的全是弹琵琶时该如何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如何与看客拨云撩雨。
她抚弄起琴弦,低低吟唱几声,抬眸面前人全盯着她。
“谢官人。”见此情形,她又说了遍。
冷蓁眼里有了笑意:“娘,要不弹弹试试?我还没听过娘弹琵琶呢。”
冷翠烛目移道;“奴困倦得很,就先走了。”
尹渊垂下眼帘:“嗯。”
“泠娘,我晚些来找你。”他眸色微凝,“罢了,你早些安置。”
冷蓁眨巴眼:“娘……那你好好歇息。”
她抱着琵琶,转身出门。
未回房,就抱着琵琶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走,鼻尖酸楚难掩。
乌鸦落到她肩上:“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不是说,冷蓁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心疼他,要与他好好聊聊吗?”
“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