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家子的寒暄不应该带上我这个外人的,可姨妈热情地表示没关系,正好我跟朴兄还没见过面,可以借此机会认识认识。
全程基本上都是姨妈姨父在关心他能不能适应成均馆的环境,到最后,朴兄忽然语锋一转,cue起朴元彬,说等她回首尔后,要是能凑巧都挤出时间,他俩还可以聚一聚。
我默默听着两个人聊天,用叉子戳了一口油桃片。口感是脆的,不塞牙,甜得恰到好处。
我忍不住又叉了一片,咽下后就放下叉子,没好意思再吃,想着要给其他人也留几块。
朴元彬坐在我的旁边,她正和哥哥谈到从公司到成均馆坐车要多远,结果注意到我的动作,面不改色地在手机屏幕外默默伸手主动给我叉了一块。
他们没聊多久,最后把镜头给了我。
我下意识挺直腰板、并拢双腿,拘谨地向朴兄问好。
他的眉眼与朴元彬有几分相似,剪着男生最常见的短发,一看就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三好学生。
我们之间其实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他还拿出了前辈与在上学的后辈聊天时最常见且一针见血的话题,问我是不是要升高三了,有没有想好大学去哪里上。
幸好他碰上我这么个碰巧早就准备过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人。我老实地回答:想去成均馆。
别误会,这并非是看着对方在哪个大学才对症下药给出的答案,而是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我的成绩一直平稳地维持在中流,偶尔还会考进前几,高三要是再冲刺一下还是有机会的。
以及还有一个最致命的原因:我的母亲早就为我规划好了大学去成均馆念书的目标。早在上初中的时候,她就在谋划我六年后的去路了。
母亲义无反顾地选择移居首尔,不仅是因为仰慕荣华富贵,还有就是我的学业原因。
我一直嚷嚷想脱离母亲的掌控,也对首尔这个词产生了轻微的PTSD。可不能否认,这条早就被铺设好的路线是倾注了一番心血并且最适合我的。
朴兄没有质疑我的真心,他温和地点了点头,然后鼓励我一定能考上的,到时候还可以来当他的学妹,多个照应也好。
他还补充道,有什么不会的问题随时来问他——正好趁着刚入学的清澈大学生对新生活正怀抱一腔热血、而且还没有忘记高中的知识。
我应声,心里却无端联想那天为我解答题目的taro哥。
聊完后,我们就挂了电话,各自回房间干自己的事。
当晚,我洗漱完躺在床上,好不容易难得地不靠外界、而是凭借自身意志产生了困意。
结果就在安详地闭上双眼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起初我还以为是困出幻听了,打算翻个身两眼一闭继续睡,然而那阵敲门声坚持不懈,跟蚊子似的嗡嗡嗡吵个不停。
我认命地坐起身下了床,拖鞋都没穿就去开门。
出乎意料地,站在外面的是朴元彬。
我有些小惊讶。虽然我硬是挤进她房间请求陪睡的次数不少,但她主动来找我还是头一次。
我第一反应是低头看向朴元彬的手,她没带任何床具,空落落的。
我犹豫着说:“其实我们睡姿都不咋地,所以你最好不要和我盖一张被子。”
朴元彬无语:“我当然知道,你能把两张被子都卷到自己的身上。”
好吧,怪不得有几个晚上我总感觉空调功效不太行,怎么还是那么热,原来是我把朴元彬那份的被子一并抢走了。
接着朴元彬继续说:“我就是想来跟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听到这话,我才抬起头,打量起朴元彬。
显然朴元彬不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才突然爬起来找我的,因为她身上不存在我特有的惺忪松弛感,反之神采奕奕、穿戴整齐。
她偏美型的眉眼此时在黑暗里显得略有锋利,不笑的时候也变得严肃了许多——不过我自然地忽略了这点,把她请进了我的房间。
我的卧室比朴元彬的要小一些,毕竟本来谁都没料到家里会天降不速之客,也没想过要特地多准备一间房间。
最后,我只好让朴元彬坐在我的床边,我则是毫不客气地继续躺回温暖的被窝。
朴元彬看起来些许拘束,她没有完全面向我,而是侧坐着,那双大长腿未免有点无处可放。
我缩在被体温人工捂热的被子里,与此同时空调的冷气还呼呼地吹拂过我的发丝,我差点被吹得睡着,强撑着睡意等朴元彬坦白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