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被捏着下巴,用尽全力侧头,齿关磕在他唇上,铁锈味瞬间漫开。
陆衍却低笑一声,指腹擦过她沾血的唇角,声音沙哑,“陛下咬人的样子,也很好看。”
沈昭扬手便是一掌,却被他扣住腕骨,用力按在背后的檀木屏风上。
“你敢再动一次,朕——”
“陛下便如何?”
陆衍打断她,俯身更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缠,“陛下真要杀臣吗?”
他眼底翻涌的并非笑意,是赤裸裸的占有。
沈昭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像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挣扎只会割伤自己。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殿外雷声轰然,雨幕砸窗。
沈昭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到极处,“摄政王,朕最后说一次,放开。”
陆衍指尖微松,不弄疼她,却仍扣着她的手腕,指腹摩挲那点突突跳动的脉搏,有些心醉地眯起眼。
“不放。”他低声道,语气温柔得像缠绵时的情话,“除非陛下答应臣,明日酉时,一个人来听雨楼赴宴,臣会派人来请陛下。”
沈昭心里“咯噔”一下,明日酉时,正是她和苏逸之约好的时间。
“摄政王好大的排面,若是朕不来呢?”
陆衍指腹压在她唇上,沾着血轻轻一擦,像一枚朱砂印,轻叹一声,“那臣便亲自去雁回街,或者去陛下今日约好的穿云楼请人。”
他顿了顿,凑到她耳边,几乎要吻住她的耳垂,声音低到近乎耳语,“连同那书生的手,一起带走。”
僵持良久,陆衍终于退后一步,松开她,指腹在唇角轻轻一揩,像在回味。
“陛下若还想要回那侍卫,便听话吧,不然臣只好……清君侧了。”
*
雨从傍晚开始下,先是一点两点,后来连成一片,打在河面,像无数细小的箭。
沈昭踩着江灯碎影,身边没有沉璧,他仍被押在摄政王府,生死未卜。
她指尖发冷,却强迫自己冷静。
沉璧若死,她定要不惜代价让陆衍陪葬;若活,她要把人完完整整抢回来。
听雨楼立在江心,三面环水,只有一条窄桥可通,桥头悬两盏青竹风灯,灯罩被雨打得噼啪作响。
沈昭只披一件墨青色罩衫,手中持一柄素白油纸伞,踩着湿滑的桥面往听雨楼走,桥板发出沉闷的回响。
她腰间悬着照夜,刀身被雨水洗得发亮。
此刻她只庆幸,今日下了雨,想必苏逸之不会去穿云楼赴约,若想和他谈,往后她总能找到机会。
守在门口的黑衣侍卫看见她,恭敬地躬身行礼,“陛下,请。”
听雨楼里暖意融融,与外面的凄雨全然不同,沈昭一进去,身上的寒意瞬间被驱散。
灯火昏黄,微晃的灯影下,陆衍玄衣上银线勾勒成巨蟒,腰间佩着一枚汉白玉佩,已温好两盏姑苏雪,还有一小壶果子酿。
案上摆着一副残局。
白子如墨龙伏脊,已成屠戮之势,黑子孤星欲坠,被逼至一角,却还剩最后一气。
听见脚步,陆衍抬手将酒斟满,语气平静得像是旧友对酌,“陛下,先下棋,还是先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