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蠢透了。
管砾说得对,她早该想到的,从进皇宫第一天起,她就应该想到这些的。
管硕真是后悔。
父母血的教训在前,她只顾着悲痛,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源头,如今她贪慕权势一念之差进了宫中重蹈覆辙,还不知登高履危,每天浑浑噩噩……
管砾那天在院中的一番话语如一根荆条,反复鞭打着她的神经,明明是自己的选择招致祸患累及了管砾,竟还有脸指责他大逆不道。
管砾说的对,明明她心里知道的,只是一味逃避不愿去想。
管硕只觉的自己无能又愚蠢,心中愧悔不已。如此思绪纷杂,在房中坐了一夜,直至天明,可是那几人还没有消息,荆姑姑进门来劝管硕稍进些食物,管硕只是摇头。
荆姑姑看劝不动,便带着醒了的万嵬出去了。
管硕一人在房中,又如此枯坐了一下午。
一直到太阳西沉,荆姑姑进来报消息说这几人回宫了,管硕稍觉得自己能从纷杂的思绪中抽回过些精神来,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身体。又等了约莫一柱香时间,揽月照花从门外踏进来,管硕接住了她们伸来的手,声音喑哑:“没什么事吗,怎么这样晚?”
“一开始路上都有有追着过来的人,幸而王妃交代阿重让我们几人一起回来,不然或许是回不来的。”揽月回答道。
“回来就好。”管硕眼睛发干:“阿砾呢?流芳呢?”
小山与大石从后面跟上来,进门道:“管少爷同阮姑娘在一起,想必是能安顿的。”
管硕朝他们点头:“辛苦了。”小山大石皆向管硕行了礼。
管硕让揽月照花自去休息,又叫了荆姑姑进来,留下小山将他们的遭遇说了一遍。
小山与大石在大家都跳水之后便不继续与来人缠斗,大石猛力一击冲出门外,从外门破出,小山则从后窗跳水而走。
小山上岸后阿重刚好驾着马车赶来。
管砾知道追杀的人是冲着宫中人来的,拉着阮流芳上岸之后便与她藏在忘水楼靠岸的码头下,让小山大石等人自行回宫,不用管他们。
小山不放心,可是后面追击的人跟着跳水下来了,小山便只好先带着揽月照花上了马车,留管砾和阮流芳藏在了暗处。
阿重驾着马车带着几人一路疾行,小山一个人抵挡了几波追兵,正感吃力时,大石及时赶到,两人一起将追兵解决了。
商量一番之后,几人将马车停在半路偏僻处等待,留小山保护其余三人,大石一人骑马回城去找管砾与阮流芳,发现管砾跟着阮流芳安全去了阮家,才再回头找到马车,一行人一起回宫。
派来的这些杀手武功并不如他们,人虽众多,分了几批追杀上来,都解决了之后却再也没有后手,大约幕后之人以为凭这几人绝无可能逃脱。
也幸而幕后之人疏忽大意,没有更周密的安排,几人才完整回了宫。
小山大石交代完后,荆姑姑便让他们退下去好好休息。
管硕沉默了一会,朝站着的荆姑姑低声道道:“姑姑,此一番经历,我方知你的用心。若无你,若无他们五人,我今日必不能坐在这里说话了。从前一直以为在宫中规行矩步便可苟活,是我错了,往后请您多教我些。”管硕低头朝荆姑姑行宫礼。
荆姑姑上前扶住管硕:“王妃不可。王妃心窍玲珑,也来了许多日,这宙王殿的事情想必看得很清楚。老奴年纪大了,深知自己总要走在前面的。自王妃来的第一日,老奴就想将手中的事物一应交予王妃,只是老奴从前看着王爷总独自一人,自王妃来了之后王爷终于有了个伴,老奴看两位在一处,心中甚是欣慰,总不忍打扰,故而一直拖延到了现在。此番也是我疏忽大意了,王爷幼时就吃过毒物,受过暗箭,早该想到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动手的。”
荆姑姑愤恨道:“王妃放心,老奴一定会拼尽全力护着你们的。”
管硕点头,接口道:“首先第一件,我需要有可靠的渠道与外面通信。”没有弟弟亲自传来的消息,她始终不能真正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