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融是路人型NPC,多数同事的第一感觉只会有:
诶,这个人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可能是陌生的好人?
可能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校友?
可能是某张浮光掠影的大合照?
没有人会对她有恶意,就像没有人会去恨擦肩而过的路人。
新同事对甘融的反应这么大,证明意志力坚定,居然可以摆脱甘融那种低存在感高好感度的魔魅能力。
“我接受入职邀请,你们反而不开心。”
文舒这时才有孩子的天马行空:“我以为来的是一个黑袍子?一个扛着镰刀的怪家伙!反正祂出现会吃掉所有的东西,什么污染物啊,延维湖啊,说不定能吃掉天空呢!”
甘融把她举起来,放在和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她的眼神里有很柔软的东西,那很烫,文舒感觉自己皮肤滚热。
“包括你吗。”
这就是她理解不能的故事感。
人类已经没有故事了。
文舒嘿嘿两声:“包括我们整只小队,反正祂吃饱了就会停下,这个[酆都]这么大,一定能当做丰盛的一餐!”
她看向甘融,要求甘融用冰冰凉凉的手套抚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身高的差距使得手掌直接接触发顶,更像一个主动寻求的摸头。
“我本来就没想活,反倒是你,你延续了我的生命。”
而走在前面的阿芙乐尔听着这隐隐约约的话语,不屑地往前,甘融她们逐渐向她靠近。
她离尔伏非常近,两步路,指着周围古色古香的街道,还揖礼还身,似乎在教对方怎么做比较标准,能更加融入丰都城的环境。毕竟尔伏不像当地人。
阿芙乐尔的绿眼睛显然也不像。
她懂得可真多,怎么不教教我?
就因为我让她滚吗?
我明明也是为你好!
热闹的街道上渐渐有驴车经过,蹄子下的尘土潇洒地扬开,露出车座上灰头土脸的一张平凡面容,他盯着阿芙乐尔,眼珠眨也不眨。
胖胖的丰腴女人把糕点递给照常来索要银钱的地痞,伸手一摸额头上的汗珠,中气十足地开口骂街,说的比唱的还要更押韵,她眼皮翻上去,用眼白持续扫视着阿芙乐尔。
蝴蝶般起伏的两个黄发小儿,稀疏还未被扎起辫子的碎发赶着摇晃的小鸭子,鼓掌着催促它跑呀、跳呀、加入他们呀,他们的兴趣很快就消了,用短手指指点长长的阿芙乐尔。
“胡姬——掌上舞——”
是了。
她是眉目深邃的欧式面孔,这些愚蠢的污染物将她试做颠沛而来的胡姬。
阿芙乐尔试图无视,却被不偏不倚地砸了头。
她乜了甘融一眼,见她体态舒展神色安然,捻着个绿皮柑子一抛一落,照自己扔的准头刚刚好,森然露出的尖牙抵了下干燥起皮的嘴唇。
“她又要说话了吗,她发表的演讲多半涉及煽动性的蛊惑——这里的人一个是忠诚于主的骑士,一个是什么也不懂到处乱咬的小狗,还有一个是只听不说的哑巴,唯有这位正对视的普通人,称得上可造之材。
良玉未琢,又即将摔碎,她有心保存,这是多么让人难过的事。
她心里好多的想法,吵得她根本没办法思考,只能凭借直觉做事。如果她再冷静一点,她就会发现所有人都在正在窃窃私语,讨论的正是她的事。
哦,人类之可爱人类之可爱人类之可爱人类之可爱人类之可爱人类之可爱。
这只小队被[亚特维奥]跟上了、
这只小队被[亚特维奥]跟上了、
这只小队被[亚特维奥]跟上了。”
这是不属于她们五人中任何一人的声音,更像是一个斩钉截铁的旁白、一个字正腔圆的说书人。
声音太大了,几乎震响整个丰都城。
因声波而震颤的城门倏然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