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文舒拔腿就跑向阿芙乐尔,边跑还边放火,那点火苗在皲裂的厚脚掌下被踩灭,只能大喊,“阿芙乐尔你这个大傻叉,怎么突然低头了,呼,祂看见我们了!”
阿芙乐尔的头,深深地弯了下去。
她被这一嗓子猛然惊醒,发现所有人、所有她看不起的这些粗布麻衣的百姓,都瞪大了一双眼睛望着她,只是望着。瞳孔是黑的,眼白也是黑的,眼圈是黑的,整张脸都是黑的。
犹如一锅翻涌的黑色钢水,将她吞没。
甘融眼睁睁看着她往人潮中间走去——也可以说是人潮逐渐向她靠拢。
她不断扔出路边摊的橘杏梨,本来小本生意东西也不多,她几乎扔光了人家摊上的存货。
在准备扔柚子的时候,被冲过来的尔伏拦下了。
也是,这么一扔高烧的阿芙乐尔必然会倒下。
大街上都是摩拳擦掌的人,赤裸的脚背一层叠着一层,蠕虫般拱成一堆,甘融喊着实在对不住大家,稍后会赔,是西边街坊的小甘,见过的。
人潮微微让出一道来,热闹是要分享的,这个小闺女是打过招呼的邻居,要给面子。
沼泽般围拢的人味混杂着馊味、汗酸味,和空气一起像刀子一样割她的鼻子,甘融好不容易挤进去,随手抄起一把杂耍人卖艺的家伙,一把劈向发痴的阿芙乐尔!
——梆!
那是最古老工艺制成的二胡,不堪重负发出丝弦的垂死哀鸣,碎裂在逐步后退的女人被开瓢的脑瓜上,鲜血迸发,往日西来的胡姬头顶着西瓜汁似的半头红水。
她呈大字型瘫软在地,有1。4了。
甘融拱手:“诸位,这是我家跑出的舞姬!我已经教训过,烦请嘴下留情!”
“你要看管好呐!”
“干嘛哪?别推攘!前头冇得杂班子开舞嘢。”
“还不去学堂,你仔细我扒你皮!”
逐渐离去的人群几乎要打起来,甘融听见不少骂声,有被损毁衣服的、有被偷盗财物的、摊子被掀翻的拉着哭嚎自己轻薄于人不想活的,众生熙攘,闹作一团。
甘融把阿芙乐尔扶起来,听见她喃喃自语:“我走不出去了我走不出去了我走……”
蔺加三给了她一巴掌,中止了她的胡思乱想:“不要掉队!不要动摇!不要意气用事!这是我们早就宣誓过的。”
阿芙乐尔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五指印,那一记耳光又重又响,直打得她偏过头去。
蔺加三温柔道:“清醒了吗?”
阿芙乐尔低低嗯了一声。
文舒站在尔伏身边,本来是要嘲讽两句的,见此情况捂住了自己的脸,怯生生地说:“打了她就不能打我……!”
字正腔圆的声音再次响起:
“多么惊险的挑战!多么有爱的画面!这让作为故事线的我,都不禁潸然泪下。
想到这,身为队伍核心的蔺加三不免对旁白产生了杀意,她虽是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也还是认为,自身被深深地冒犯。
傲慢的队长,是否此刻还祈祷着神的襄助呢?神早已陨落,那不过是虚妄的寄托,好!那么就让我来为大家指一条明路。
不妨仔细搜寻,伸个懒腰缓解一下身上的剧痛……虽说很强人所难,但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声音落下,她身上立刻有如实质地出现了伤口,并且越来越大,蔺加三捂住肚子上的血洞,当机立断向后倒去。
果然做出这个动作后血止住了,蔺加三额上冒出冷汗,在伤口里摸索。
甘融看得牙酸,却见蔺加三硬生生从伤口里掏出一个锦囊,花纹上还洇着血。
她交给尔伏。
尔伏拿过,打开锦囊一目十行浏览完,用最简单的语言给她们概括,这是五张心愿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