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夜色中,林葳蕤这才惊觉池渝的小楼竟如此偏僻。荒郊野岭,怕是等上两小时也拦不到车。她环顾四周,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掏出手机,她果断用自己的账号给周岁月发去消息:“来林郁路的咖啡馆,我的人在等你,他带着你想要的线索,我们做个交易。事成则生,不成则死。”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知道任疏淼为什么非死不可吗?因为她知道得太多,失去了利用价值。现在,我在救你。”
林葳蕤划开手机导航,沿着导航指示往大路方向走去,毕竟大路方便打车些。却发现指针诡异地扭曲起来,带着她在林间七拐八弯,不知不觉竟深入一片陌生的野林。
等她意识到情况不对时,四周早已被密林包围。她慌忙转身想要原路返回,却在兜转几圈后又回到了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
夜风掠过她的后颈,带着几分寒意。林间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
雾气深处,只见一位鹤发老道缓步而来,衣袂飘飘,恍若仙人。
老道在她面前站定,拂尘轻扫,声音苍老却清晰:“吾观小友乃观音面,嫦娥身,黛玉骨,却有木兰之质。可惜命宫缠煞,双星坠渊,纵有千般机巧,终难逃天意如刀。”
林葳蕤下意识后退半步,她自幼随林盛信佛,此刻却觉得荒谬中透着几分真实。她试探着问道:"道长的意思是。。。我的命数已定?"
老道恍若未闻,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冰裂纹白玉佩。那块只剩一半的太极八卦玉佩蜿蜒着暗红的血丝,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他不由分说地将玉佩按进林葳蕤的掌心,她本能地想要挣脱,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此玉名溯尘,乃三世痴魂所化。得之者,可适时黄粱一梦。譬如你,且可观若那日山道无雨,车马未坠,人生何行。然此梦乃无缘之境,纵使良善者得机窥见,也如指间流沙。”老道枯瘦的指尖轻点玉佩上的裂痕,“待这血纹沁透玉心,便是你该醒之时。”
林葳蕤还未来得及追问,老道的身影已渐渐隐入雾中,只余飘渺的声音回荡:"痴儿,执念愈深,苦海愈沉。。。"
待最后一缕雾气散去,林葳蕤惊觉自己竟已站在树林入口处。掌心的玉佩微微发烫,那些血丝仿佛活物般,在月光下缓缓蔓延。
林葳蕤试探着向前迈了几步,林影婆娑间,竟当真回到了初入密林的那个小道上。
抬眸望去,那道熟悉的挺拔如松的身影就立在远处。
"林葳蕤。"池渝快步走来,方才的争执仿佛从未发生。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司机在后面,我和他送你过去。"
"让司机一个人送我就好。。。"她偏过头,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夜风里,"你没必要跟来。"
池渝恍若未闻,径直将她引向车边。车门打开的瞬间,他不由分说地将她塞进后座,自己随即俯身而入。
"池渝!"她蹙眉,"你答应过我的。"
"我知道。"他垂眸,抿了抿下唇。
*
林葳蕤在咖啡店门前顿了顿,目送池渝的车驶离后,才缓缓推门而入。却不料迎面撞上了正要离开的周岁月——她戴着鸭舌帽,帽沿几乎遮盖了大半张脸,行动小心翼翼的,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自己来了?”周岁月望见林葳蕤的那一刻身形一滞,眼神闪烁不定,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林葳蕤唇角微扬,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看来我赌对了呢……”
周岁月闻言,瞳孔骤然紧缩。
她凑近周岁月耳畔,轻笑道:“我哪来什么人手,从始至终都是单打独斗啊。”说着便牵起周岁月的手腕,将她引向咖啡桌旁。“你不敢叫林盛的人过来抓了我,是因为你也想要活命的路子,你也怕死,对不对?”
“林葳蕤你别太过分……”周岁月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敢耍我,我现在就能叫人把你弄回去……”
“我可没说过要耍你,”林葳蕤挑了挑眉,“我比林盛守信多了。”她从裤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在周岁月眼前晃了晃,又轻轻放在桌上。
周岁月警惕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说正事。”林葳蕤轻咳一声,“你应该比我清楚任疏淼被林盛判死刑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的消息太多,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对不对?”
林葳蕤拿起服务员刚端过来的热卡布奇诺抿了一口,热气氤氲,却遮不住她锐利的眸光。周岁月的每一个细小动作都在她的掌控内。
“所以当你只身为了温清河入林盛局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了死的结局,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林葳蕤语气平淡,挑眉看着对面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周岁月。
她颤抖着开口:“林葳蕤…你的意思是,你想帮我?”她快速伸手握住了林葳蕤的手腕,手掌沁出冷汗,“若你助我,我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也会尽快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