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撞破薄雾时,燕离站在老宅门口,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新消息。
节目组约定时间发来的新线索,是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她昨夜在喜堂掀红盖头的瞬间,手腕内侧浮现出一道青紫色胎记,形状与周延之手腕上的分毫不差。
“这……”她放大截图,胎记边缘的锯齿状纹路,和自己手扎最后一页画的那个模糊轮廓完全吻合。
“燕姐!”林小满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里是条微博热搜:#百年老宅冥婚现场现神秘胎记#。配图正是她掀红盖头时的侧影,评论区炸成一片:“这胎记和民国周家少爷的一模一样!”“难道是转世?”“细思极恐……”
赵凯凑过来,盯着照片皱眉:“我查过周家资料,周延之有个失散的妹妹,出生时手腕就有这种胎记。但档案里说她三岁夭折了……”
“叮——”
燕离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节目组提供的语音线索:“燕小姐,阿昭的红盖头,该还给我了。”
声音沙哑,带着股潮湿的霉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当晚,燕离在出租屋翻出手扎。最后一页的胎记画像旁,多了行新写的批注:“若见红盖头,必见故人来。”她摸出白天从喜堂带回来的半片红绸——那是阿昭攥在手里的,边缘还沾着陈年桂花蜜的甜香。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吹得纱窗哐哐作响。燕离起身关窗时,发现窗台上多了样东西:个雕着并蒂莲的红木盒,盒盖上压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娟秀小楷——“昭昭亲启”。
是苏阿月的字迹。
她记得苏阿月在毕业纪念册里写过,阿昭是她外婆的姨婆,当年替嫁后下落不明,家族只当她“暴毙”了。
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盖头。盖头内侧绣着“延之”二字,针脚细密得像是要把名字刻进骨头里。最底下压着张照片——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抱着个襁褓,女子侧脸与苏阿月有七分相似,而襁褓里的婴儿手腕上,青紫色胎记清晰可见。
照片背面写着:“昭昭,妈妈没能护住你,但妈妈找到了周延之的转世。”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燕离透过猫眼,看见顾砚站在门外。
他穿着件白色衬衫,手里捧着束桂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和昨晚喜堂里的那束一模一样。
“我查了周家的族谱。”顾砚的声音低哑,“周延之有个曾外孙女,今年二十八岁,是你大学校友。她上个月刚做了DNA检测,和你……”他顿了顿,“和阿昭的胎记吻合度99。9%。”
燕离后退半步,后背抵在玄关柜上。她想起昨晚监控里自己的胎记,想起手扎上的预言,想起苏阿月说“阿昭的转世该回家了”。
“她叫周念昭。”顾砚递过手机,屏幕里是个穿白裙子的姑娘,正站在周宅门口。她的手腕内侧,青紫色胎记像朵褪色的花。“她今天去了老宅,在供桌前站了整整三小时。”
周念昭是在凌晨三点找到燕离的。
她站在楼道里,怀里抱着个红布包,发梢沾着夜露,眼神像极了喜堂里阿昭的尸体——空洞,执拗,带着股子不死心的劲儿。
“燕小姐。”她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能帮我个忙吗?”
燕离注意到她手腕上的胎记,在楼道声控灯的光里泛着青灰。
“我想……”周念昭摸出红布包,打开是半枚铜钱,“让周延之知道,我没怪他。”
铜钱上刻着“周”字,和喜堂床沿的铜钱纹路分毫不差。
凌晨五点,老宅的喜堂再次亮起灯笼。
周念昭穿着旗袍,坐在拔步床上。她的盖头是秀娘连夜绣的,红绸上用金线绣着“昭昭”二字,针脚和苏阿月的嫁衣如出一辙。
顾砚举着摄像机,镜头里映出她颤抖的手:“我小时候总做噩梦,梦见个穿西装的男人掐我脖子。”她掀开盖头,露出青紫色的胎记,“后来外婆说,我是替嫁的阿昭转世。她说周延之在阴间等了我百年,要我亲口告诉他……”
门突然被推开。
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手腕上,青紫色胎记和周念昭的一模一样。
“延之哥。”周念昭轻声喊。
男人的眼眶瞬间红了。他踉跄着扑过来,指尖颤抖着抚过她的脸:“阿昭……是我对不起你。”
周念昭笑了,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我知道。你怕周老爷知道我们的关系,才急着娶张家小姐。可你不知道,我每天去尼姑庵给你送桂花糕,攒了三个月的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