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在最深处,邵钰一步步靠近,地上的石板缝里渗着黑血,踩上去黏糊糊的。
阿忠此刻被铁链绑着手脚固定在架子上,审讯的人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
只见他拎着浸了盐水的鞭子走上前,冷笑一声,“进了这儿,就别想着囫囵出去,招是不招?”
话音未落,鞭梢已带着风声落下,皮肉开裂,混着阿忠凄厉的惨叫,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笼里炸开。
邵钰阴沉着一张脸坐于旁边的木椅上观刑。他昨日才被皇后罚了板子,原本皮开肉绽,伤口疼得厉害,此刻坐于这硬板凳上,更是钻心得疼。
他额前泛起细密的冷汗,神色却依旧滴水不漏,指挥使见他来了,放下了手中的鞭子,上前道,“还是没撂,是个硬骨头。”
邵钰扶着椅子缓缓起身,他觉得伤口处已经麻木了,随后走近已被打得血肉糜烂的阿忠。
“听说你家里有个和四皇子一般大的妹妹?”
阿忠闻言,原本被血水糊了死气沉沉的眼突然瞪直,警戒地盯着邵钰。
邵钰悠悠道,“盯着我作甚?是想与你妹妹来这诏狱团聚么?”
搁在炭盆里的烙铁烧得通红,刑房里静得只能听到炭火与油锅的噼啪声。
那双了无生气的眼瞪直了,惊恐地摇着头,“不不…不要动她,她是无辜的…”
“太子不无辜么?其实你现在本该在黄泉路上了,只是太子心善,留了你一条命送你出宫与家眷团聚,你便是这样待她的。”
“罢了,我也不与你多废话,交代还是不交代你自己考量。”邵钰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那淬了无数人皮肉的烙铁,随后轻轻拿起又放下。
阿忠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能说…否则我小妹和家人会死的…”
“你不说,他们现在便会死,你若招了,我自然能保他们平安,你自个掂量吧。”
“是张晋!张晋公公找到我,说只让我伺候个人就会给我一笔银票,但我没想到他们是要我入宫伺候太子。”
邵钰沉思道,“是尚膳监的掌印张晋么?”
这张晋他倒是略有耳闻,是张延庆的侄子,有张延庆撑腰,十分威风。
“是他让我把这疫病想办法过给太子,他还说事成之后会治好我的病,说只是想叫太子吃点苦头…不会要了他的命。”
“你是什么时候下手的?”
“是昨日金喜姑姑出宫去,我趁无人看顾时,偷偷用了殿下的茶盏…”
“金喜出去做什么了你知道么?”邵钰冷声道。
“奴婢不知道…好像隐约听到是给什么人送信…”
邵钰了然,转身离开诏狱,临走前吩咐道,“明日一早,拿下张晋。”
云灼是三更才醒的,身上的剧痛还未褪去。一睁眼便看到眼前放大的一张陌生的俊脸,吓得呼吸都不由得一滞。
“你…你,来人!邵…唔唔”
殿内居然空无一人,云灼见眼前的陌生男子,不由得有些后怕,本能的想去喊邵钰,却被这人捂住了嘴。
“别喊别喊,我是大夫。”
云灼用力扭头挣开他的桎梏,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你放肆!竟敢这么对本宫!”
不想,那人眼中并无惧色,打趣道,“病了一天了,没想到你还挺有劲儿。”
云灼往里面缩了缩,“你能治好本宫?”
“这个……还得看殿下您求生意志坚不坚呢。”秦松庭脸上堆着几分讪讪的笑,语气里带了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