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和是在花厅见到的三哥,姬长钰闻言招了身边的长随一句吩咐,那长随就出去取吊钱了。
敬和拉着令窈拜谢太子爷。
她没想到三哥居然由着自己和端宁胡闹,足足给了她和端宁五十吊钱玩儿。这于三哥而言五十吊钱不过挥挥手的事儿,敬和不是惊讶三哥的阔绰,而是诧异三哥从未对底下的弟弟妹妹们这样纵容。
姬长钰坐在太师椅上叮嘱道:“莫要太过玩闹了,记着内廷落钥的时辰,早些回去。”见敬和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又补了一句,“误了时辰,就再去抄书好生反省。”
敬和原本都想着拿三哥的钱赶紧回去和光城玩,又听三哥不咸不淡的一句警告,顿时蔫巴下来,眼珠忍不住偷瞄三哥的脖子,想看那三道抓痕还在不在,三哥穿的是白鹤纹圆领袍,脖颈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
“要看什么?”姬长钰眼掀过去。
敬和忽然被抓包,总觉得三哥那眼神不是如平常的温和,她都不敢看,弱弱地垂低脑袋。
花厅内静悄悄的,敬和只听到三哥敲着八仙桌的声响,一下一下,吓得她脊背冰凉,心绷绷的。
三哥从没待她这么威严过。
她忍不住抬了下头,有些害怕:“三哥,我知道错了。”
姬长钰这才开口,语气如常:“你身为皇室公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三哥再提醒。”
敬和想起偷听到母亲和小宫娥的话,不由心虚。
她鹌鹑似的又点了两下脑袋。
从始至终,令窈只在进屋时说了声“参见太子殿下”,又随敬和“谢过太子殿下”,便只字未语。他坐在那把太师椅上,仍是从容不迫,她抬眼时,他仿若有所觉,一双眼目便看向她,她心神一动,须臾之间又移开了眼。
无人可见其中暗潮。
敬和一出花厅的门,步子飞快,走到老远,见四周无人,才心里砰砰跳着,弓腰扶住旁边粗壮的槐树干,一手捂住胸口喃喃念道:“方才三哥可吓死我了!”
她又哭丧着脸拉住令窈:“都是我不好,我那日不该一大早去找三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是我太莽撞了!”
敬和性子的确不够稳重,却是有些聪明,能看得懂事。
令窈扶着她柔声安抚,敬和却是听不进去了,她虽是公主,却不得父皇疼爱,三哥宽仁,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要是因为这事得罪三哥可如何是好。
敬和再去打马吊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甚是没滋没味,倒是白白便宜了光城,赢得盆满钵满。
令窈见到敬和这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有些忧心愧疚,太子爷态度许是太严厉,吓到了敬和。
她有一瞬间的心软,在犹豫要不要和姬长钰说说安抚安抚敬和,瞬间回过神,打消这个念头。一则,敬和性子莽撞,经此也会有些分寸,二则,她惊惧自己何时有了对姬长钰这样亲近的心思。
两人各怀心事,连伺候光城的小丫鬟都察觉出敬和公主话少了许多,唯有光城没看出来,以为是敬和和端宁输得气恼,毕竟她之前一直输的时候也是这样闷闷不乐,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光城见自己赢得差不多了,也得给两个好妹妹留点面子,就推脱说不玩了,带她们两个在府里转转。
临近次间有一池子荷花,正开的好,光城就兴致勃勃地邀两人过去采莲,她在府里跟谁都不亲近,以前见长房的两个堂姊常在这里摘荷花剥莲子,十分羡慕。
敬和见光城兴高采烈的,也不好扫她的兴。令窈倒是无所谓陪光城玩闹,只是见这荷花池子的水似乎不浅,她手心紧了紧,生出一股子恐惧。少有人知道,她畏水,现在好些了,以前见到这样深的池子,都能吓得晕过去。
“端宁!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呀!”光城已经拉着敬和跑到荷花池边,见端宁还在原地不动,不由疑惑。
令窈没从前那么怕水了,但仍是小心翼翼的,走得很慢,光城和敬和已经蹲在荷花池边上摘莲蓬,敬和暂时忘掉了三哥训她的事,好奇地剥下一颗莲子放到嘴里,脸蛋顿时一皱,从嘴里呸出去,又苦又涩,好难吃啊。
光城哈哈大笑:“你没吃过莲子吗!这芯子这么苦,你也吃的下去!”
敬和恼她:“我哪知道芯子是苦的,平日都是小宫娥们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