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的角落里,王山提着食盒,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着。眼看前面来了两名士兵,他赶忙一扭身,躲在了一片帐布后面。
天色不早了,光线暗得很,王山身形不大,脚步也轻,就没被人发现。
倒也不是他做贼心虚,只是手里提着的东西总让他有些不敢张扬,这要是被旁人知道了,他还不得被裴大人弄死。
来人中的一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另一人有些诧异:“这还没到换班的点呢,才一个多时辰,就困了?”
“你不知道,这两天不知怎么了,夜里大人总是睡不好,我昨夜轮值,硬生生睁了一晚的眼,生怕大人有吩咐。”
“睡不好?”那人声音低低的,“是啊,大人白日里情绪也不对。或许是军情紧急的原因吧,眼看着就要交战了。”
说起这个,两人的话题转到了战事上。
“也不知道平城那边是个什么态度……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没来。”
“没来不是好事吗?我们也少受些掣肘。”
“就怕出事啊。”
后面等两人走开了,王山冒了个脑袋出来,犹豫着看了眼手里的汤水。
太燥了,要是休息不好再喝这个,对身体不好啊。
想了想,他没往前走,带着原封不动的食盒回了纪绡住的地方。
夜里,伺候着纪绡洗漱后,王山听到他在问:“晚间的时候去哪儿了?想让你把带来的舆图找出来都看不见你人。康平他们也找不到。”
王山低着脑袋:“奴才去了东边那里。”
纪绡步子一顿,才又往床榻的方向走了两步,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也许是最近天干气燥。”王山在那里收拾着巾帕等物件,手上忙忙碌碌的,嘴也停不下来,“殿下这几日休息不好,奴才今日去东边逛了逛,听到有人说裴大人最近夜里也老是惊梦,睡不踏实。”
修长的手指尖下,柔软的锦被被攥起了褶皱。
“奴才本来今日让伙房做了些滋补的汤水,后来想想还是太燥热了,改明儿换些润燥的。”
王山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殿下,临行前奴才带了份刚酿好不久的酒酿过来,也到时候了,再放怕就过味了。”
“军中不能饮酒。”
“就是些米酿,算不上酒水,殿下今夜不妨用些,也能睡得安稳点。”王山笑眯眯的,就差直接把坛子抱过来了。
纪绡没再拒绝:“取一杯就可以了。”
半个时辰后。
桌上放着一只不大的空罐。
王山快把堆起来的箱笼擦出花来了,时不时唉声叹气,挂念这个,担心那个,絮絮叨叨的话磨得人耳朵都要长出茧子来。
“他最近休息得不好吗?”
终于等到这句话,王山心里踏实了不少。
马上添油加醋起来。
安静地听他说了半天,纪绡才开口。
“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一个答案。
王山斟酌着:“奴才哪儿能看得懂裴大人想做什么啊,总归是想好好和殿下在一处的。”
似乎是对他的话感到无奈,纪绡摇了摇头,停了好久:“他想……算了,总归他是想我好的”
“这么多年了,裴大人是什么人,殿下应该清楚的。”
“可我觉得他不清楚。”纪绡的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