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不下阿晏了。
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封闭多年的心门一旦打开,品尝到的是蜜酒般醇美的欢愉。
在这些年的陪伴中纪绡早已将阿晏看做一个真正独立的意识,虽然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但他的喜怒哀乐都对纪绡敞开着,从无保留。
这种身体里包含着另一道意识的感觉很奇妙。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一处,共同经历着未知人生带来的喜怒哀乐,哪怕在阿晏沉睡之时,只要一想起不久后便可以与他共同分享此刻发生的事,纪绡的心中总会充满踏实的满足感。
长久在黑暗中独身一人,总会渴望一束天光。
饮马苍山北,横剑明月归。
在北地的日日夜夜,藏在飞逝的春夏秋冬中。
终于,他们多年来的心血得到了回报。
大捷过后,京城里的那位想起了这个当年随手指派到北地的皇子。这才发现对方已在军中在北地百姓心中颇有美誉,一步一个脚印,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直到此刻,才向世人声名真身。
百姓都道天子有个好儿子。
皇帝心有成见,却不得不厚赏。
面对风光归京的机会,纪绡拒绝了,这让所有人都很满意。
他自己倒是有些遗憾,当年离京时暗自立下的承诺,终究还是没有兑现。
又一年冬至,平城下了一场大雪。
阿晏醒过来了。
在漫天鹅毛一样的飞雪中,纪绡心中喜悦。
他刚饮了酒,以为今年的冬至要一个人度过。
感受着醉意醺醺的身体,阿晏哭笑不得,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问他怎么又偷偷喝酒。
纪绡唇角勾着笑,推开窗,让他看看外面的银装素裹。
“昨日与镇北侯联络,他送了一柄剑过来,上面镶着的宝石我想着是你喜欢的,就收下了。只是这剑过于华丽,不适合日常佩用,倒是可惜。”
剑柄上莹润的宝石闪着微光,纪绡催他自己伸手摸摸。
末了又兴致勃勃:“不过倒是适合作剑舞。”
纪绡提了剑走到庭院中,在飞雪之中借着酒意舒展身躯。
中途还收了力道,让阿晏控制着这具身体继续方才的动作。
两人笑闹着,在雪中待了许久,被一个喷嚏打断。
“快回去,快回去!”
没等纪绡反应过来,身体就进了屋,捧了一杯热茶。
如果可以,这样的日子纪绡愿意在北地长长久久地继续下去。
只是他私下找过不少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想让阿晏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保持清醒,而不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在无尽的黑暗中沉眠。
阿晏不说,他也能感觉到一些遗留的情绪,那并不是一个令人舒服的状态。
可他还没找到方法。
时间就到了那一年,他刚收到了离间漠北左右王的计谋初见成效的消息,下一秒,在属下惊慌的目光中,他吐了满桌的黑血。
府医看过了,名医也请过了,都看不出缘由,只知道这具身体在逐渐虚弱下去。
纪绡想到了什么,他令所有人守口如瓶,在他没主动提起这件事之前,不允许向他提及病情相关的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