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远哪里听她所言,拔剑出鞘,檐顶立时跃下两玄衣人将她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又动作敏捷地削破了她右手一指尖,强行按压着她写下认罪书。
苗氏欲喊,身体来回扭曲、挣扎,其中一玄衣人见此卸下面上的黑巾,一股脑儿塞进了她口中。而后罗远与另一玄衣人抬着两昏迷不醒,一身身强力壮穿着李府护卫服饰模样的男子放在了院中。
少顷,漫天的烈火从武定侯府燃起,直冲上天。负责把守在院外的大理寺一守卫兵这时也幽幽转醒,看着冲天的火光大惊失色。再看手中莫名多出的纸张,很快摊开瞧个究竟,再是一惊。而后上前大力推醒同伴,直喊道:“着火了,快,快回去喊人!我要速速回大理寺寻徐大人!”
无人知晓,在罗远几人离去的同时,一身穿玄色束口骑装的男子,头戴着黑纱斗笠,在跃下院中的同时,加大了火把燃烧开来。
而大理寺内,徐林正欲下值归家,府衙外,一约莫八九岁穿着粗布衣,头戴着小帽的孩童突然从街巷内窜了出来。
徐林在石阶上险些没站住,那孩童却已道:“身形修长、浓眉大眼、眸光宽和、生得周正,当属大理卿——徐林徐大人无疑啦?”说着,孩童咧着嘴,脱下左脚上的布鞋,手心摊开在上面抖了抖,一枚不大却极其精致的玉佩掉下,接着吸了吸鼻子,念叨:“真真是硌脚呀!”
说话间,见徐林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脸蓦地一红,笑道:“对不住了,走的太急出汗了。徐大人,这物什呢让罗家瞧也好,或太子殿下瞧见也好,也或者诚意伯府的陶小公子也行。师父说了,他们一看便知是怎么一回事儿。”
孩童语速极快,生得唇红齿白,饶是见多识广的徐林也被说得一愣一愣地,他借着手中提着的一盏明灯看清了来人面貌。
竟是澄心庵的那位小尼僧。
手中的明灯险些从手中滑落,他脱口而出:“是朱。。。。。。”他很快截住话头,“可是明镜师父?”
小尼僧点头如捣蒜,徐林不疑有它,拿过那玉佩很快收进了袖中,看着她嘴唇干裂,含笑着温和道:“可有吃饭?正好我要归家,不如随我去家中吃些饭食,或者我与你买些糕点。”
小尼僧立时头摇得像拨浪鼓,退后一步,双掌合十:“贫尼乃澄心庵中出家人,就不劳烦施主了!”
徐林还欲再言,那小尼僧已快速隐进黑夜中,跑得了老远。
正此时,负责看守武定侯府的一守卫兵驾马疾奔而至,骏马马蹄还未收住,那守卫兵已翻身下马,踉跄几步来到了徐林面前,随即将怀中物什交予徐林,急道:“。。。。。。大人,侯府起火了,还有这血书!”
徐林打开一瞧,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玉佩牢牢攥住,当夜去了罗府。而后他快马加鞭疾驰向宫中,将那封认罪书上交于康乐帝。
闻之消息赶到书房的秦惟熙,在徐林离开的同时,见到了阿兄手中所拿的玉佩。
武定侯府失火的翌日清晨,姜元馥从霞光顶下了山,陶皇后见她整日怏怏不乐很是心疼。与清湃说起近来城中议论纷纷的三骨案。
坤宁宫内,数宫娥在摇动着罗扇,随侍着阖眼小眠的陶皇后。清湃匆匆而入附耳私语一番,陶皇后惊闻武定侯妻苗氏自尽又写下认罪书,不由一怔。良久她一手扶额,说:“近来多事但也不能让那些世家在背后嚼着舌根子,妄言我皇室。阿馥不是早先一直念着春日宴吗?那就办起来,不大办,只小办。这姜家与秦家、褚家、罗家,从来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皇上说得对,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让江南罗氏寒了心!”她目光幽深:“这星姑娘多为未见,出落得是越发俏丽了。”
清湃笑:“如陛下所言,与太子殿下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陶皇后沉思半晌,想起方才清湃附耳的一番话语:“你方才说这苗氏命不久矣?”
清湃点头:“陛下命徐大人连夜提审李家下人,是从前她身边伺候的婆子说的。这苗氏也不一定就真的是疯癫了。家没了,夫与子都生死不明,她可不要想了办法才是?听说是带着两护卫打昏了大理寺的人,应是想以己命换一命吧。”
陶皇后忽然苦笑了一声。
不日姜元馥便借着陶皇后的名义以春日宴之邀向京中各个府邸的世家宗妇、贵女及王孙子弟下了帖子。
而大理寺中徐林因朱若托送玉佩,又以苗氏身死,死前所写认罪书,“名正言顺”地对李袁达父子二人上了刑罚。
徐林当夜见得武定侯府中漫天大火及烧焦不堪的武定侯妻苗氏,一刻不敢耽搁,连夜去了罗府。翌日,天色微明之际,再与罗聆一同见了太子。
姜元珺拿起那玉佩,在透过窗棂折射进来的光晕下,反复细看。罗远秘入武定侯府一事本是他与罗聆再后谋划,最终罗聆提议此事由罗远出面。
他嘴角带着几分浅淡地笑意,对二人说:“当年李盛洗三礼,李家老太爷赏下这一枚玉佩。苗氏不日托了工匠在此背部刻下了一盛字,李盛很是喜欢。只不过十一年前香山狩猎,马受惊厥,阿兄跌下山坡险些丧失一腿,当时唯有李盛不在场,而这玉佩当年也跟着失踪了。”
他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轻颤,“阿兄宽和善良,便是有证据在,也未曾借此发作。”
徐林闻之轻轻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