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山凝眸思索半晌,道:“实乃犬子也。”
卓远山这等直来直往的性子,也是宣帝所中意的。他听得卓远山贬低卓恒,开口道:“朕怎么听国子监的人说,卓家郎君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
“那肯定是冲着那竖子那张臭皮囊,给他脸了。”
卓远山回得很是肯定,众人又笑了一旬,宣帝方道:“卓卿也不必寻个日子单独与自己的儿子较量了,过些时日秋猎,把你家的臭小子也带上,朕倒要瞧瞧他是怎么个文武全才。”
“多谢陛下。”卓远山谢过宣帝,随后又道:“陛下,那到时候绝对不能让这臭小子得魁首,哪怕他真的是魁首,也得挑点毛病出来,不然这臭小子尾巴都要上天去了。”
“陛下,臣届时给臭小子使绊子,陛下不会怪罪吧?”
宣帝又笑了一旬,不置可否,只迈步复往前去。卓远山亦不再问,只立即跟上。
一个从来不玩弄权术的人,偶尔使点心计,还是颇有成效的。
太后年岁已长,诸如秋猎此等事,太后素来兴致寥寥,故而多载未有随圣驾同行。今次得知太后要来,负责安排营帐的官员自然格外上心些。
故此,当太后近身耿媪吩咐,要在太后与太子的主帐边上再各安上一个小帐,那行官员虽心有疑惑,却还是上心安排了。
依着太后的盘算,先时未能有赐婚旨意下来,她就把卓璃单独摆到身侧,这样也方便赵元熙探视。待到赵元熙得中魁首,赐婚旨意一下,立即就将卓璃挪到赵元熙身侧,这样她也能早早抱上重孙。
原本太后是想直接将卓璃传入宫中,再一道从宫里出发,怎耐卓远山随驾护卫,卓恒亦叫皇帝召着一道前行,如此情形之下,太后也不好单独将卓璃一个人先提到宫中,没得走露了风声。
将养了许久,卓璃此时的眼睛虽还是瞧不大清楚,但较先时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将柳枝与东迟两个人弄混。
一路上,卓璃都掀了车帘瞧着外头,虽她瞧不清,但她便是觉得开心。一到猎场,她自然就去扯了卓恒,要他陪着一道走走。
“阿兄,阿兄,那是什么?”
“那是马。”
“怎么这么大一坨,它是吃胖了吗?府里的马不长这样吧。”
“那是两匹马站在一处了。”
“哦,我还以为皇家的马特别肥呢。”
“那,阿兄,那两个人在干什么?她们,他们,是打架了?”
“那是宫里的内侍,在搬今晚宴会上用的酒。”
“哦,怎么我看着像是在打架?”
卓恒微弓了身子,伸出手指抚平了她微蹙的眉头,道:“姈姑,我与父亲说好了,过几日,我带你去越州,再重新寻个医师替你看诊。”
“不行。”卓璃断然拒绝,“阿兄来年就要考试了,这时候怎么能带我去找医师呢?再说,宫里的医师不是挺好的嘛。我眼睛已经在慢慢好起来了,没事的。”
卓璃知他是担忧自己一直眼疾未愈,当真成了个睁眼瞎,这才打算带自己去遍访名医的。只是科考在即,他此时若要走,也非是合适之机。
卓璃为免卓恒继续担忧自己,眼角瞟见有两个人影走来,急道:“阿兄我眼睛真的好很多了,你瞧,我都能分清楚他们了。”
卓璃素手一指,道:“走在前头的那个肯定是个护卫,走到在后面的那个肯定是主子!”
卓恒瞧了瞧迎面而来的赵明桢与王煦,叹道:“姈姑,眼睛还没好,就不要说话了。”
他按下卓璃举在半空的手,随后站直身子,道:“世子,王兄。”
赵明桢瞧着卓璃,笑道:“又见面了。”
卓璃听得世子二字,知来人许是赵明桢,可又不想与他走得过近,当即蹙了眉头去扯卓恒的衣袖。
卓恒扯着她的手,道:“世子见谅,舍妹前些时日得了眼疾,现下瞧东西都瞧得不大真切。”
赵明桢听罢,道:“原是如此。卓姑娘,还记得数月前曾给过人一包粽子糖吗?”
听得赵明桢已将话茬挑明,卓璃亦不好再装傻充愣,她眨了眨眼,装作努力回想的模样,随后道:“哦,是你呀,狸奴还好吗?”
赵明桢点了点头:“寻了个兽医博士,救回来了,现在就在府上,卓姑娘若是想瞧它,尽管来我府上就是。”
卓璃笑着点了点头,道:“活着就好,郎君果然是个一等一的大善人,那只狸奴能在郎君府上过得好就行,我相信郎君。”
言外之意就是你定王府的门,我就不登了。
赵元熙瞧着那一行四人,瞧着被卓恒扯着的那双素手,面色愈发难看。郑经瞧得他如此模样,当即高声道:“太子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