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陵皱眉:“殿下的船队没有这么多人。”
“疑兵之计。”
温月惭被火光刺了眼,抬袖遮挡:“前面多为兵士,后方以草人装扮混杂其间,从河上看过去真假难辨。我又派了陈穹嘉在前处燃烟放火,伪造水匪遇袭之象。只要火箭真的射到杜乔船上,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只得相信京都贵人是真的要弃他。”
“那前方那艘船呢?距船队遇袭也才不过一天,即便是殿下先行求援,水驿与京都,都不可能这么快做出反应。”
卫陵看向温月惭:“是你安排的。”
女子放下袖子,目光幽深:“还真不是。”
水流湍急,那艘船只的面目在温月惭眼中愈发模糊。她无力挣扎,只得被水流冲刷下去,而河中鱼群却势如破竹,逆流而上。
它们企图穿破激流的围碍,可是当最后一片波纹在眼前荡漾开来,却只得被大鱼吞吃入腹。
杜乔极力躲避着两岸飞来的火箭,看着前方逐渐显形的楼船,进退两难。
他看着楼船上那抹黑色的身影,咬紧了牙。
他觉得自己就像那群小鱼。
楼船后船队浩浩荡荡,气势如虹,顷刻间驱散雾气,船头少年的面目霎时清晰。
墨发高束,额前碎发扫过凌厉剑眉,内里玄色暗竹纹直裰束出宽肩窄腰。
庆王世子,魏羿。
他垂着眼眸,看着前方福船和沙船摆出的阵型,如同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雉兔。
侍婢从船舱中掀帘走出,在魏羿身后福身行礼。
“世子殿下,表小姐来问,前面此刻是什么状况。”
少年颔首,骨节分明的手从氅衣下抬起,随意摆了摆。
“叫阿姐不必忧心,外头都有我。她赶紧帮我把那九连环揭开了才是要紧,不然回去了,又得输给顾昌磬一坛秋夜白。”
杜乔的福船忽地发出一声巨响,接着船身在水中飘摇了两下,船头缓缓往下沉去。
“这……”
参将站在一侧,见着这情形愣了愣。
魏羿嘲讽似的笑了笑。
“鬼涡。”
他抬了抬下巴:“假借沉船诱敌,等我们的船靠近了,就从下方把船底凿穿……看见那些沙船了么,等到我们舰船进水,自顾不暇,这些喽啰就可以一拥而上,开接舷白刃战。”
“世子,怎么打?”
魏羿朝一旁伸手:“弓。”
参将赶忙叫人把弓呈上。少年接过玄铁大弓,开口下令:“放火船。”
堆满了茅草,泼洒了火油的船只从舰船后缓缓绕出。
“纵火箭。”
少年低头把扳指旋到拇指上,接过参将递过来的纵火箭。
火船被水兵往前一推,便顺着水流和风向往前疾驰而去。魏羿目光追随着那只船,抬手将玄铁弓拉开。
“我不入局。”
魏羿微微眯起眼,将箭尖对准了向前驶去的船。
参将手持火折,在前方掠过,箭尖便燃起烈火。
他恶狠狠开口:“拦路,老子就给你撞开。”
箭矢脱出,以千钧之力撞向前方,与狂风撕扯着,最终狠狠贯入火船,火油瞬间被点燃,整艘船片刻间就烧了起来,狂啸着撞向杜乔的船。
船前铁钩将福船死死勾住,大火舔了上去,水匪瞬间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