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箭雨。
那是多少根箭?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数了,他的耳边听到了极为熟悉的箭矢入肉声,也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哀嚎。
“噗哧。”
像雨点一样,滴滴落下,极有节奏。
慢慢的,他有些听不清了,也看不清了。
希巴知道,自己要死了。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希巴没有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没有想起他的家乡,更没有想起他效忠了一生的大都督。
他想起了,今天刚刚看到的那颗脑袋,隔壁工地带头暴乱的那个人的脑袋。
那是一颗很丑的脑袋,明明都死了,还咧著嘴笑著。
自己当时在心底嘲笑过那个脑袋,认为那颗脑袋的主人真傻,明明再等等就可以回家了,非得寻死。
图什么呢?
“呵呵……”
终於,
声音消失了,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
只留下了遍地的尸首与箭矢,血跡……铺满了大坑的坑沿。
赵谦迈著步子,向前走去,来到了希巴的尸体身前。
他低头瞥了一眼,隨后挪开了视线。
血流干了,真丑,还在咧著嘴笑。
“把他们身子里的箭都拔出来,省著点用。
尸体都扔进坑里去,看看下一批过来没有!”
……
“爹。”
“嗯?”
“北蛮的赔款送来了,岁供送来了,赎金也送来了。
祁王那五万骑兵撤出来了,陈一老先生和云心真人也回来了。
陛下的旨意也来了。”
“嗯。”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按旨意,按寧魏国书上写的,把那十万战俘放回去?”
“確实是应该这样。”
“那……”
“可你爹,不想放。”
“爹?”
“爹可能得对不起你了,孩子。”
“爹……”
“如果说,我说如果,
今日之后,史书上会记载著,爹杀人如麻,什么人屠,什么杀神……你也会被人叫做人屠之子,杀神之子,跟著你爹我遗臭万年,你会怎么想?”
“我会怎么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