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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宾(第2页)

钟含章淡淡一笑:“阮兄何必妄自菲薄,说不定今日之后,阮兄便是名动洛京的第一才子呢?”

阮睦闻言眼神中忽现惊异之色,他亲手斟上了两杯酒,躬身将其中一杯呈给了钟含章,柔声道:“某借娘子吉言。”

钟含章见阮睦进退有度,举止得体,而且长得确实赏心悦目,心中颇生出几分好感,便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阮睦抬手去接钟含章饮尽的空酒杯,在两人双手相接之时,钟含章感觉手心被塞入了一枚冰凉的物件。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龙凤佩。

钟含章这才意识到阮睦似乎误解了她方才的意思。她无奈地看着阮睦,阮睦望着她的目光滚烫,又带着一种隐秘的、勾人探究的意味。

钟含章哑然失笑:“阮兄胸怀大器,不必如此行事。”

阮睦见自己竟然被拒绝了,白净的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他轻声道:“是阮睦唐突了,望娘子见谅。”说完,怕是不敢听到钟含章的回应般,疾步离开了。

钟含章惋惜地叹了口气,她本以为阮睦是个有趣的人,怎么也学洛京子弟那一套。

在本朝,民风开化,世家贵女中养面首的风气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即便是出嫁之后,仍有不少女子在后宅中眷养俊俏郎君,世人亦多见不怪。其中尤以长乐长公主为甚。自开府建衙以来,公主府中便常有才俊出入,珠帘之后,宾客不绝。即便后来下嫁征西将军秦徵,这般作风也未曾稍改,依旧恣意如初。

孟宜周地位尊贵,自幼得先帝珍爱,今上亦对其圣宠优渥,凡有所请,无不应允。因而京中渐生风气:若有才貌双绝的清贵郎君能得长公主青眼,成为其入幕之宾,便似寻得一条青云梯,仕途通达指日可待,以至于洛京流传着“暮入公主府,朝拜秘书署”这样看似讽刺却不无欣羡的话。

这些年来,对钟含章自荐枕席的人自然也不少,无非是想通过她得太尉征辟,或和颍川钟氏沾上些缘故,再不济也能在皇帝、太后面前得几句美言。

钟含章却从未接受过任何一个人。这倒不是因为她有多清高,而是这些人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诱惑。

在阮睦走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想来自荐枕席。这些人长得不如阮睦,却更加急功近利,恨不能立马收拾东西跟着钟含章回钟府。钟含章不胜其烦,她知道只要自己一个人待着,便会有这种不识趣的人凑上来。

她环顾张望了一下,却没瞧见卢簌玉,便避开人群想去找找她。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清风苑后面的曲池边。

这里没有点灯,暮色渐起,显得有几分昏黄萧索。四下无人,一片寂静,惟听到前苑的喧笑声隐隐约约地传来,倒在这偌大的清风苑成了一方自成的天地。

凉风袭面,吹散了钟含章面上那抹淡淡的酡红。钟含章其实不怎么会喝酒,方才几杯薄酒,已经让她的面颊有些发红发烫,脑袋也昏沉起来。见四下无人,她索性将鞋袜脱去,把双脚浸在池水中。秋日的池水已然冰凉,但钟含章因吃了酒,身上发热,不仅不觉寒冷,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酒也跟着醒了几分。

清风苑乃皇家花苑,哪怕无人时也自有仆役每日扫洒。因此这曲池之水并未因落叶堆积而浑黄,依旧清澈透亮,钟含章低头便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双脚。她的脚肤白胜雪,浸在池水中像从淤泥中长出的一段藕节。钟含章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终究是孩子心性。她越看越觉得有趣,忍不住踩起水来,直到溅起的水花险些打湿了上衣才停了下来。

她有些疲惫地躺在了草地上,两脚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池水里划动。这样久违的惬意让钟含章的身心都松快了起来,不禁轻哼起了记忆里那首熟悉的歌谣:

“春来台城柳,秋深栖霞红,夏夜秦淮舟,冬雪钟山松。乌衣巷口燕,年年入画栋,朱楼歌舞歇,江水自朝东。”

这是昔年于东擎书院求学时,金陵人人会传唱的一首歌谣。歌谣曲调悠扬,宛转动人,带着江南独有的风情,钟含章却觉得此曲中繁华落尽的寂寥实在令人悲哀,因此即使在金陵时也很少哼唱。这时倒不知为何又想来了。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仰面朝天时,余晖依然刺眼。钟含章将右手覆在了眼睛上。

忽然间,一道阴影罩在了她的面上,替她遮挡了余晖的灼热。

钟含章移开了手,便见到孟策纵立于她身侧,神色微妙地看着她。

钟含章逆着光望向孟策纵,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或许三年后会成为她枕边之人的男人。他生就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剑眉星目。他的俊朗仍旧带着京华的清贵风致,但陇上的朔风将这份清贵锤炼得深邃迫人。

钟含章一直很讨厌孟策纵的眼神,坚冷锐利,像被雪夜中的孤狼盯着一样危险。但此时,秋水倒映在他的眼中,平添了几分不知所起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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