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整个内院空气冷凝,风吹挂画翻卷。
裴南泽手中画卷放回原位,施了个净身符,“放一起,万一还能拼出个人样呢。”
商泽晏扇子也不摇了,一时语塞,不知作何评价,半晌才挤出一句:“把人分尸了,这也不温文尔雅,多大仇啊?”
江知眠:“去账房看看吧,这里也查不出什么,先前那丫鬟说孙小姐是前年求平安符返回途中遇险,香火钱应当会有记录。”
三人也不多呆,说走就走。
原路出了拱门,就四下寻找。
裴南泽踩着石头,跨过泥泞小沟,回头伸手去牵江知眠:“我看这孙府也不像是只有一条道路直通直走的样子,弯弯肠子也不挺多的吗?”
“许是那老头年龄大了,记错了也说不准啊。”商泽晏提着衣摆,走在最后,“如果不是,那就是他故意在拖延时间,有意无意放慢脚步,一连串的客套话拖慢我们去内院的进程,怕我们发现其中的尸体。”
江知眠跟着补充道:“也许还有第二种可能,管家阻止进内院是护着我们,他出于某种原因可能知道夺的存在,不希望我们冒险,若是这样那些画卷中被捆住的鸟兽也好解释的多,都存在一种微妙的反向制止。”
裴南泽这家伙心都是偏的,对江知眠的话,连连点头,跟着分析:“若是第二种,那不说还有其他道路,就是明摆着知道孙小姐不可能走其他路,说了反而干扰视线,干脆说没有。”
商泽晏赞叹:“哥哥说的有道理。”
走过窄沟,前面分出东西两条道,江知眠想了想朝东走,步子刚迈开就被裴南泽拽回去。
他脚下不稳,向后倒去,被裴南泽扶着肩稳稳接住,“你做什么突然拽我?”
裴南泽一脸肯定,指着相反的西面道路:“凭着我的经验来看,应该走北面。”
江知眠:“……”
一个路痴指着西面给他说那是北,哪来的经验?
“你哪里来的经验?”
铜钱算出来的?
“直觉啊。”
“……”
商泽晏站在靠西的道路旁,目光快速在两人身上游走,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怕被裴南泽发现,用扇子挡在脸上,暗示自己要低调,仍旧压不住抖动的肩膀。
江知眠不是很想搭理路痴,顺着他的心意走向西面:“那快走吧。”
好在裴南泽为数不多选对了一次道路。
爬山虎围绕了半面墙的屋舍房门紧闭,裴南泽上前食指弯曲扣响门板,才反应过来人都被赶出府外了。
正要推门,屋内传来一声低沉沉的咳嗽声,“谁啊?”
裴南泽按在门上的手一顿,推开门缝,轻飘飘回了句:“我啊。”
那声音也不咳了,过了好一会里面人才回话:“孙绘回来了?我腿脚不方便,你直接拿就行。”
拿什么?
他这样想着也给问出来了。
里面的人沉默片刻,没了声音。
裴南泽也不惯着,推开门,屋内漆黑一片,刚抬脚便感到碰到什么东西,视线下移,借着屋外探进的光,看清了人。
一老人拄着拐杖,正对门口,他的脚正好碰到老人手中那根拐杖。
“你是谁?”老人动作慢了一拍,仰头望去,“你不是孙绘。”
“你跟孙绘很熟吗?哥哥问你话呢,来拿什么?”这样对着哥哥又不懂礼法的人,商泽晏不会给半分好脸色,逆着光,斜靠在门边,冷冷发问。
“这,这,孙绘的画纸都是专门采购,一段时间过来取的,我以为是他,他来拿。”那老头不知是被他吓到,还是本身说话就支支吾吾。
江知眠:“府中人都出去了,您怎么还留在这里?”
这话让局促的老人短暂安心下来,拄着拐杖朝他挪动,其余两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肯定不是好人。
“我腿脚不便,他们走的匆忙我也跟不上,万一卡在半路上就遭殃了,就想着关好门窗,应该没什么事。”
“你倒是会应该。”裴南泽点燃烛火,屋子总算不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