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要照顾不上学的小孩。
晚上要照顾酒精成瘾的丈夫。
精神上已经完全没有可以喘息的空间。
但是当她奇迹般地有空当可以休息,躺在客厅小憩的时候,却发生了进一步打击她的事情。
孩子质问她:“我们在家里闲晃,你就要我们去上学,为什么妈妈就可以在家里睡觉?”
连丈夫也责怪她:“如果你不做家事的话,那我也什么都不做。”她接收了好多这种冷酷的话!
心灵荒芜也会导致家庭荒废,因为忧郁症而失去动力让情况更严重,最后整个家变成了垃圾屋。
每天的生活都非常痛苦,她一直想着要是能逃离这种生活不知道会有多轻松,甚至每天睡前都在祈祷“希望我就这样一睡不醒”,对生活已经完全绝望了。
我很想治好她,利用各种方法缓解她的症状,可是都没有效果。
明明几乎没有改善,但她还是相信我,愿意花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来诊所看病,这让我觉得很难受,甚至在她来看诊的日子,我的心情会变得非常沉重。
在这样的状态下,迎来我成为主治医师第十年的某一天。
患者脱口说出:“我不想活了。”我面对她,想起过往至今的事情,实在不想说“别这么说”“活下去吧”这种话,反而从我口中吐出令人意外的一句话。
“不想活了也没关系。”
那一瞬间,连我这个主治医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她吓了一跳似的睁大眼睛,接着就像决堤一样,落下珍珠般的眼泪。
这个时候,我终于发现了。
这位患者从小时候就被祖母的咒语“不优秀就没有活着的价值”束缚,这15年来又长期被忧郁症束缚,受到身为妻子必须支持没用丈夫的身份角色束缚,照顾发育迟缓的孩子仍要笑着扮演好妈妈的角色束缚。
即便她很想逃离这个束手束脚的人生,但还是活着承担责任,背负着压力一路走了过来。
我不知道这样说到底对不对,不过当我说出“不想活了也没关系”这句话的时候,她瞬间放下沉重的负担。
而且,我十分确定她的表情变得柔和,一副愉悦中带着安定的样子。
在那之后,她的病情逐渐好转。
首先是孩子发育迟缓的问题。
她和保健室的老师密切联络,也向志愿工作者团体请求帮助,不再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一切。
接着是她和祖母的关系。
盂兰盆节她送给祖母食品礼盒,祖母嫌弃“这么难吃,根本不是食物”,还把咬了一口的甜馒头直接寄回来,她心想“已经够了”,便决定不再和祖母联络。
最后是面对丈夫的病。
和主治医师商量过后,明确区分“妻子可以帮忙的事情”和“丈夫必须自己做的事情”,不让丈夫过度依赖自己。
这40年来,她一直认为“自己必须一肩扛起所有的事情”,因此背负着家庭的重担,而这种观念也在她想着“曾经的我已经不复存在了”并展开行动之后渐渐放下。
过去需要服用的药物也慢慢减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