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即将迎来一个结果,他们彼此都太想打败对方。
谢柯自然看到了时亭眼中的滔天怒火,欣赏般地看了会儿,道:“时将军,你和顾大人碰面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见我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但你还是出现,不是吗?”时亭不屑地笑了声,语气轻蔑,“因为你很清楚,我被顾青阳的五万大军困死,跟你谢柯没有任何关系,你最多只是在背后使了点阴招。想想看,后世会怎么评判你?不过是暗中放几支冷箭的小人罢了,跟阴沟老鼠没有任何区别,从没有光明正大地赢过我。”
“时亭!”谢柯的镇定瞬间维持不住,“成王败寇,只有赢者才有资格评价过程,你如今就是一只被笼子罩住的败家之犬,死到临头的话和乱吠有什么区别?”
时亭不为所动,道:“如此,我到死都不会服你,毕竟我只服堂堂正正赢我的人。”
谢柯哼笑一声:“我看你是想拖延时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乌衡送信了,怎么,想他带兵来救你?想利用西戎的力量除掉我,再反过头对付西戎?”
时亭不予答复,而是问:“谢柯,你想堂堂正正赢我吗?”
谢柯半眯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时亭,瞬间心思百转,道:“你想怎么比?”
时亭道:“百苇村往北七里,是一片空旷之地,非常适合摆阵对战,我想和你在那一较高低。”
谢柯想了想,道:“再往北是沧浪台,那可是沧水沿途最大的堤坝,一旦放水,百苇村附近三十余里都得被淹,你是想引我过去,然后开闸放水吧?”
时亭沉默不语,只是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他。
顾青阳纠结几番,还是策马靠过来,劝谢柯:“大巫还是别插手了,陛下自有解决办法。”
谢柯却想通了,倏地笑道:“不,我跟时将军比。”
顾青阳疑惑:“今天入冬后,沧水没有结冰,一旦沧浪台开闸放水,后果不堪设想。”
谢柯不屑道:“你手里有五万人马,还守不住一个沧浪台?而且你也不想想,这附近多山脉,确实只有百苇村北有列阵对战的宽阔地带。”
“何况,时将军现在大抵是舍不得死了。”谢柯瞥了眼时亭,了然笑笑,“你没看求救信上写的吗?半生休有解药,就在乌衡手上,只要乌衡来,他不仅能活命,还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他怎么会放弃?”
顾青阳:“可是……”
“好了。”谢柯不耐烦地打断,“时将军插翅难逃,我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又如何?他再拖延时间,也拖不到乌衡来救的。”
恰好探子这时来报:“顾大人,那五名谋逆的牧州将领正带人从西南突围!”
谢柯笑:“你看,这是不想活的样子吗?”
顾青阳妥协:“好吧,我去守沧浪台。”
谢柯用肃杀的眼神看了眼顾青阳,提醒道:“别忘了,你的母亲和姐姐在我手里,守不住沧浪台,我死了,她们也得死。”
顾青阳恶狠狠剜了眼谢柯,留了五千兵力协助他,再派五千兵马去阻拦西南向牧州将领的突围,犹豫片刻后,带着剩下的人马离开
——他想跟时亭告别,但他深知自己已经不配。
只半个时辰,时亭和谢柯便已然到达目的地,各自用五百人马摆了阵。
他们只需往北抬头,便能看到高山口的沧浪台,自带吞噬一切的威压。
接下来的一整天,谢柯使出浑身解数,不停地进攻,想要破解时亭的阵法。
但时亭对阵法的洞察力已经强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一旦用相同的兵力正面交锋,谢柯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节节败退,束手无策。
时亭看着对面气急败坏,难以置信的谢柯,讽刺道:“这就是大巫潜心研究兵法多年的结果吗?比起之前在北境,似乎更差劲了呢。”
实则不然,时亭能看出来,谢柯在兵法上的见解增进了很多,说是兵法大家也不为过。
但时亭自北境兵变后,何尝有一天松懈过?他只会比谢柯更废寝忘食地研究兵法,至极臻入化境,再无敌手。
本就比你厉害的人,还比你努力,你又怎么可能打败他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谢柯一遍遍地抓狂,甚至猛烈地敲打自己的头,“我明明已经将当年的每一场战役都研究透了,我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懂时亭的用兵习惯!为什么?为什么!”
时亭不再理会无能狂怒的谢柯,而是仰头看向高处的沧浪台。
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时亭,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吧。”
谢柯突然镇定下来,用一种可怜阿猫阿狗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是我给你下的半生休?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你要知道,最后能成功的关键一步还真不是我。”
时亭没有回头,但心里已经隐隐感到不妙。
“真正想你死的是苏元鸣!”
谢柯几乎是吼出来的,“没错,就是你让出皇位,又费尽心血辅佐的苏元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