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一处感应彻底消失了……”老者捂着胸口,干瘦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他脸上肌肉抽搐,混合着痛楚和滔天的愤怒,“京城那处……被彻底净化了!连最后一点‘圣种’残息都没留下!是谁?!到底是谁有这种手段?!”
他剧烈地喘息着,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眼神变得无比阴毒。
“不能再等了……‘圣主’复苏需要更多纯净的生魂和信仰之力……既然有人非要挡路……”他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漆黑如墨、形状不规则的骨片,骨片上刻满了与那邪木类似的扭曲纹路。
“启动‘暗子’,给我查!不惜一切代价,查出是谁干的!还有,加快‘播种’速度!我要让京城……先乱起来!”
他划破指尖,将一滴乌黑的血滴在骨片上。骨片吸收鲜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表面纹路微微亮起,随即又暗淡下去,仿佛某种信息已经传递出去。
老者喘着粗气,将骨片贴身收好,望着铜镜中翻滚的黑气,眼中充满了狂热与狠厉。
“阻碍圣教大业者……必受万魂噬心之苦,永堕无间!”
夜,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暗流正在加速涌动。
而往生堂内,沈闲睡得正沉,胸口香囊散发着宁静微光。隔壁房间,谢临渊盘膝坐在床上,周身幽蓝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正在对抗魂源深处灼伤与旧疾带来的双重痛楚,一点点修复着那布满裂痕的根基。
他忽然眉心微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遥远而模糊的恶意波动,但那股波动一闪即逝,快得无法捕捉来源。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冰冷如亘古不化的寒冰。
“风雨……要来了。”
低语声消散在寂静的房间里。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秋高气爽,阳光明澈,透过往生堂的玻璃窗,将店铺里照得亮堂堂堂,连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清晰可见。
沈闲神清气爽地醒来,觉得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魂魄有种被洗涤过的轻盈感。他摸了摸胸口的香囊,笑意忍不住从眼底漾开。
下楼时,谢临渊已经坐在柜台后的太师椅上了,手里依旧拿着那本《现代企业管理精要》,脸色比昨天又好了一点,虽然依旧苍白,但眉宇间的疲惫淡了些。
“早啊。”沈闲心情很好地打招呼,“今天天气真好。想吃什么?我去买早饭。”
“随意。”谢临渊抬眼看了看他,目光在他气色红润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看来香囊有用。”
“非常有用!”沈闲用力点头,“一觉睡到天亮,什么梦都没做。你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尚可。”谢临渊合上书,“今日可开门营业。若有‘特殊’客户,谨慎应对,推脱为上。”
“明白。”沈闲应下,出门去买早饭。
胡同口那家早点摊生意正好,沈闲买了豆浆、油条、还有几个刚出笼的肉包子,热气腾腾地拎回来。两人就着后院小桌吃了,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吃完饭,沈闲正式开门营业。也许是天气好的缘故,上午陆续来了几拨客人,有买香烛纸钱的老人,有咨询骨灰盒的家属,沈闲都耐心接待,生意倒是比前阵子好了不少。
谢临渊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坐在柜台后,要么闭目调息,要么翻看那本似乎永远看不完的管理书,偶尔抬眼看看沈闲接待顾客,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真的只是个在此养病的普通亲戚。
只有当一个穿着讲究、但眼神飘忽不定、进门后不停打量货架和沈闲的中年男人进来,声称要“请一尊厉害点的神像镇宅,价钱好说”时,谢临渊的目光才微微锐利了一瞬。
沈闲也察觉出这人不对劲,身上有股很淡的、令人不舒服的“江湖术士”气息,而且目的性太强。他按照谢临渊的嘱咐,客气但坚定地表示店里只卖丧葬用品和普通民俗物件,不提供“请神镇宅”服务,推荐对方去正规寺庙或道观。
那男人纠缠了几句,见沈闲态度坚决,又忌惮地瞥了一眼柜台后闭目仿佛睡着、却莫名让人感到压力的谢临渊,最终还是悻悻然地走了。
“这种人,以后直接拒之门外。”谢临渊在男人走后,淡淡开口。
“嗯,知道了。”沈闲点头。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人身上有股和之前那老和尚、黑袍人类似的、令人厌恶的污浊气息,虽然很淡。
平静的上午过去。下午,沈闲正在整理账本,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这次进来的,是杨屿。
几天不见,杨屿看起来瘦了一圈,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显然还没从曼谷的惊吓中完全恢复。但他脸上努力挤出笑容,手里还大包小包地拎着不少东西。
“沈老板!谢大哥!我来看你们了!”他嗓门依旧不小,努力想让气氛轻松些。
沈闲连忙迎上去:“洋芋?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