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真伸手接过药包。
他的指尖很稳,没有抖。
像接过一柄并不锋利、却足够改变命运的刀。
他把药包放进怀里,起身,向忍行礼。
「谢谢。」
忍看着他,忽然又补了一句,语气轻得像蝴蝶落在刀背上:
「水濑君。」
悠真停住。
忍的眼神很专业,却带着一点极难察觉的柔软:
「你不是逃避。你是在承担你该承担的那一部分——你自己。」
悠真怔了一息。
他没有露出任何“被理解”的表情,只是很轻地应了一声:
「嗯。」
他转身离开诊室。
纸门合上的声音很轻,像把某个世界关在了里面,又像把某个世界留在了外面。
忍坐回桌后,良久没有动。
窗外的日光落在木盒上,照得那张“慎用”的纸条更白。
她低头看着记录册,却没有翻页。
她脑海里浮起另一个人——那个人太用力地守住别人,于是把人守成了“被控制的安全”;而有的人宁愿自己承担代价,也不肯偷走别人的选择。
忍抬起手,合上木盒。
「……希望你们都不要把自己弄碎。」
她很轻地说。
像医生的叹息。
也像旁观者的祈愿。
而在庭院另一端,悠真沿着廊下走过晒药草的竹匾。
风从他耳侧掠过,带着清苦的气味。
他忽然想起那种回响——不再是敲门声,不再是浪声,而是被牵走的感觉。
他把手按在胸口。
心跳很稳。
他仍然在这里。
他要做的,只是让自己继续完整地在这里——哪怕世界的某一部分,从今晚起,会变得安静。
真正的“切断”,并不是离开谁。
是把自己,从被拉走的地方,带回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冬末的光很薄,却终于不像刀。
他没有回头。
像他终于下定决心——
把那条线,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