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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1页）

那天，一大早，我们刚吃过早饭，我陪着爷爷在院子里晨歇散步，远远的就听见一个声音从门那边传了过来。“芷兰，芷兰，在家吗？”这是一个不请自来，很熟套的串门自语，我向着那边望了望，母亲也恍然的听到了那个声音，急忙转过身，迎了上去，刚要下台阶，那个人已显露了头脸。

“芷兰，小茜，这家人怎么这么肃静呀！几天都没见着出门啦！”那个女人一面自言自语着，一面向着这边遥望着，急步过来，我留意到母亲的腿脚不停使唤的打住了，便木然的杵在台阶旁。

妈呀！……那个女人转眼看见了母亲，一个活脱脱的生人，不免愣神差了声，傍住了脚跟，继而瞄眉细眼的打量起母亲来，并不时四下张望着，显见这空旷的院里，除了我们几个人，真的再不会有其它人，这让她分外生窘，还没等母亲有所开口言语，她就敞口发话了。

“你们是莫家的亲戚吧！”显然经过她的一番审时度势，自是晓得这院中的生人，大体是有些来头的，或许也知道我们的一些概况吧！

“嗯，是莫家的……”

“你是莫家的儿媳，那是您的儿子，莫老头的孙子。”不待母亲说完，那个女人口无遮拦的抢白道，这让母亲很是不自然，满脸诧异的望着她，心里不为有些慌乱，甚若不知该怎么接话来，她见母亲一时没有应声，算是默认了她的判断，就由兴跨上台阶来，粗略的又端视了我们一番，爽声响语的说道：“别担心，我是那个莫老头多少年的老邻居啦！打我记事起，我们就是常来常往的邻里邻居。”

“那，快进屋吧！我们也是刚来，没几天，也不知道……”母亲窘促的不失热情的应和邀请着她，并示好般的要她不要见怪。

“没关系的，熟悉一段时间就好了，这莫老头真是有福气，看这一家人……”她边走边兴致的絮叨着，看来她真是这里的熟客，母亲的脚步跟不上他的话语那般麻利，只好闷声不响尾随着她，向着我们这边走来。

“莫伯伯，你还好吧！我是隔壁秀娟。”那个女人爽言爽语的打着招呼，爷爷自是哆嗦着双腿，上下翻动着眼眸，依旧是那般没有意趣，心无旁骛的杵在那儿。

“欸！真是难为他！多好的一个人啊！竟会变成这样！”那个女人不由颓然惋惜的感叹起来，见她如此这般说，我料定她是与莫家有着不俗往来的常客，顺势将爷爷身边那把闲着的舒适靠椅挪到了她的近旁，不时瞄眼看着她，一副慈眉善目，略显老气的居家妇女，衣着打扮很简约也很世俗化，合乎某种规范。

“您坐吧？”嗫嗫的我，不好称呼她什么，随意的说道。

“这小伙子挺着人眼的嘛，还真是莫家人，一点也不会错！”她话中带话，笑着应和着，立时我的脸红了半边，分不清她的话语是在有意褒奖我，还是……我不由有些窘意的瞟了眼母亲，母亲的会意的面庞浮露出了倍感欣慰久已满足的笑容，看来，对我不经意，简单随意的举动表现还是给予了肯定的满意，即便这是举手之劳，可在她特质特性的儿子身上还是很难得的，我自是舒了口气，不再那么过分纠结了，她没有坐下来，只是环顾了一下周围，仰起头脸，望了望天。

“今天又是个大热天，一早上就这么闷热。”即兴所她拂了拂近旁花墙上的尘土，顺手搅起母亲的胳膊，在花墙上坐了下来，母亲也没有过于生分，顺从靠着她坐了下来，只是显得有些拘谨，她似是注意到了，裂眉笑了，再次回身端视着母亲。

“真秀气，不怪乎是莫家的漂亮媳妇，你们就是大老远从草原那边过来的，是吧，芷兰前几天，说她家来了亲戚，我还不信呢！这不，抽身过来看看，还真让我观着了……”

“你看，我们来得匆忙，才几天，也不曾出过什么门，又不见人说过……”母亲谦忍，隐晦的应语着。

“没事的，都是老街坊邻居啦！不在乎那个，说不定以后常来常往，不就熟络了吗。”她不加掩饰的抢自道，那欣然于色的眸角还是在我和母亲身上荡来荡去。

真是可惜！……她又瞟了淡闲自若的爷爷几眼，神情淡然感喂道。

“这个倔老头太犟溺啦，要不然，那个时候，咱们早就熟来熟往啦！不是吗。”她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意味，这倒叫母亲心头一震，备受感动的望着她言来往去，神情掠过一记似曾相识的那种畅性，也让站在不远处的我心底泛起一阵不小的波澜，荡漾着在这陌生地域里难得寄予的一种心性，扶着爷爷，悄然在她们身旁歇了下来，母亲尽意捋了几把额角垂下来的散发，分捝到耳鬓两边，整个面庞鲜活的呈现在她的面前，隐含着尚存体面的宽慰，淡定的笑意，含默注视着眼前这个让人心底别有触动的街坊大妈。

“大妈！我们来晚了，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晚，不晚，不急，这叫什么来着，苦尽甘来嘛，凡事都得有个过程，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人这一辈子，不容易着呢！……”我惊奇的发觉，那个上了年纪的大妈，说着话，眼角竟辗转闪动着不自溢露的泪花，如同一时掠心触动的母亲一样，相□□意融融的望着，呆了，笑着……仿佛一时间，她与她是隔年日久的故交，是没有多少隔阂和心霾的故人，我见着一时心热，便扯过那把椅子，让爷爷坐了下来，轻抚着椅背，静静的听候着她们往来不及的诉说。

“你们还走吗，不走了吧！”话至绵延深处，那个街坊大妈似是不小心，却又谨慎的探询着什么，母亲一时舒展的眉头，立时聚拢，不断扯动着。

“你看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的，心里搁不住往事……如果你们真的能留下来，那就太好啦！”话至末了，她还是不禁挽住舌头，吞咽着……显而易见，她是那种快言快语，即便别人不需要她说些什么，她也会憋纳不住寻头道委的真性人，她并没有什么恶意，从她那张和蔼的脸，我能分辨得出，虽然我不善言谈，但却能察言观色，洞悉一些人的初心面目，我自以为像我这种性格的人，应该具有这种本能，否则孤寂的我难以自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