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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告别上(第1页)

那晚书房近乎崩溃的质问与随之而来的漫长沉默之后,洛施之变得异常“安静”。

她不再追问丰华化工背后是否真有他的推手,不再提及任何可能与算计、利用、冰冷权衡相关的话题。她按时吃饭,按时吃药,配合医生的每一次复查,认真记录身体数据,甚至在他深夜从噩梦中惊醒、如铁箍般紧紧抱住她时,会主动向后靠进他怀里,用微微发凉的手轻轻拍拍他勒在她腰间的手背,仿佛一种无声的、驯顺的安抚。

顾胤廷将那晚她最后的沉默,解读为一种无奈的默认,一种她最终理解(或被迫接受)了他所处世界残酷规则的妥协表现。在他过往三十余年的人生里,权衡利弊、谋篇布局、将一切资源(包括人力)置于最有利的战略位置,是刻入骨髓的本能,是生存与扩张的必然。丰华事件,他确实顺势利用了洛施之的调查和她所吸引的火力,但他也动用了“灰影”确保了她在津港的基本安全,最终清除了陆文鸿的爪牙和程旭,为她扫清了报道推出后最直接的威胁。这在他看来,是一种高效的、结果导向的,甚至可称“双赢”的“权宜之计”。他并不觉得这与洛施之本身的价值,或他内心深处对她的情感,存在根本性的、不可调和的冲突。

世界本就如此运转,他只是比她更早、更透彻地看清并利用了规则。

他试图解开她心里那个看不见的“结”,用的依然是他最熟悉,也曾在以往矛盾中似乎奏效过的方法——更密集的陪伴,更不容拒绝的物理亲近,用无时无刻的体温交融,去覆盖、融化那些心理上的隔阂与距离。

他将办公地点彻底固定在了别墅,除非万分紧急的跨国视频会议,几乎不再踏足公司。他腻着她,缠着她,程度远超以往,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才能缓解那种莫名的不安。

她在书房看书,他会拿着平板坐到她旁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她的腿,仿佛一只寻求抚慰与确认所有权的大型犬类。她起身想去玻璃花房透口气,他会立刻放下手头似乎要紧的工作跟上,从身后拥住她,下颌抵着她的发顶,陪她一起看那些沉默的、生机盎然的植物,呼吸却拂在她耳畔,存在感强到令人窒息。夜里,他的索取常常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和确认,仿佛只有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亲密无间里,才能抓住那份他隐隐感到正在从指缝间流失的、至关重要的东西。

而洛施之,予取予求。

她甚至表现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更加“温顺”且“配合”。他出差归来,给她带回来昂贵稀有的珠宝,她会微笑着接过,道谢,然后放进卧室那个几乎从未打开过的首饰盒里,不再多看一眼。他推掉重要的应酬只为了陪她吃一顿简单的家常晚餐,她会细心地把他喜欢的菜夹到他碗里,甚至记得他不吃香菜。他深夜缠磨,她虽从不主动,却也从不拒绝,只是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柔顺的阴影,任由他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深刻的印记,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似是而非的轻吟。

她似乎真的“好了”,妥协了,认命了。

那种曾经因原则冲突而竖起的尖刺,消失了。那种因察觉被利用而流露出的冰冷审视与失望,不见了。她变得像一个完美调试过的人偶,精准地回应着他的所有需求,履行着一个“伴侣”所有表面的义务,甚至比他期待的做得更好。

可顾胤廷心里那根弦,却绷得越来越紧,发出近乎断裂的哀鸣。

他宁愿她像上次“职业尊严”冲突时那样,冷着脸跟他据理力争,言辞锋利,或者干脆把他关在卧室门外,用沉默对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柔顺,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表面映照着阳光与他的倒影,内里却吞噬了所有真实的光线、声音与情绪。

有一次,他抱着她在沙发上午睡。醒来时,发现她不知何时已醒,正静静地偏头望着窗外被精心修剪过的庭院景观,眼神空茫,没有焦点,仿佛灵魂已经抽离,飘到了某个他无法触及的远方。那种抽离感,让他瞬间心悸,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几乎弄疼了她。

她被他弄出的动静惊扰,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刚睡醒慵懒的微笑:“醒了?”仿佛刚才那个仿佛灵魂出窍、遥不可及的人不是她。

还有一次,他故意在亲密时,在她耳边一遍遍低声唤着那个他专属的、带着亲昵与占有意味的昵称“洛洛”,带着诱哄和试探。她会轻声应着“嗯”,手臂也柔顺地环上他的脖颈,一切身体反应都无可挑剔。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透明却坚韧的薄膜,他触碰得到她温热的身体,却再也触摸不到那个曾经会因为他的触碰而微微颤抖、会因为他的情话而脸颊泛红、眼底有光的鲜活灵魂。

她在他怀里,却又不在。

顾胤廷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他加大了“缠绕”与“介入”的力度,几乎到了寸步不离、事事过问的地步。他不再满足于只是陪伴,开始过问她工作上最微小的细节,试图重新介入并掌控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她明天要去见谁?几点回来?和杂志社的交接进度如何?甚至她阅读的书目,他也要瞥上一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依然在他的轨道上,没有偏离。

洛施之对此,依旧没有任何异议。她甚至会在他询问之前,主动跟他“报备”行程,虽然那些行程简单得几乎乏味——去杂志社做最后的交接(因身体原因,她已正式辞职),去见见弟弟洛施航吃个饭,或者去那家固定的独立书店待一下午,去他们常去的咖啡馆坐坐。她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正在努力康复,并且认真维系关系的角色,无可指摘。

只有在她独自一人,站在别墅二楼那间安静的小书房窗前,看着外面被精心打理却毫无野趣生机的庭院时,眼底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决绝。

她在等待。

等待身体恢复到可以承受长途奔波的程度;等待一个最合适的、能让所有关注的目光稍稍松懈的时机;等待顾胤廷将她此刻的“温顺”与“配合”,视为真正的和解与常态,从而降低戒心;也在等待,她暗中进行的、那些琐碎却必要的准备工作,一一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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