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妙娘扶额的手落下,拍在了小桌上。
她抬起头看了靳淮生一眼,浅褐色的明眸里映出了年轻人的面庞。
“你说让赵恒去了一趟俨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靳淮生见母亲问起,便如实答道:“他是三日前归京。本是俨城那边的柜坊有要务,我便请他顺便去了趟老宅。”
柳妙娘闻言开口:“我在如今在西京住了几个月,在寺庙里结识了几家夫人平日里好谈天作伴,现下却也有点想念俨城那间铺子的绿豆饼了。”
“明日午后我不当差,可与母亲上街去看看。这西京东西两面也有许多糕点铺子,康盈坊有家铺子的点心绮兰就十分喜欢。”
“说起康盈坊,我前些日子在康盈坊买了一处酒楼,算是送给绮兰傍身,母亲可想去看看?”
柳妙娘摆了摆手,只说自己懒得出门上街,又说见靳淮生如此,她也放心。
她又叮嘱了几句,让靳淮生在官场上小心行事,随后便赶他出去了。
靳淮生也不想让母亲太过忧心,面上答话也都是顺着柳妙娘的话说,他最后问了问母亲近来身体是否康健,随后便出门回自己的书房了。
眼下已是春三月,为着洪涝的事已经开始修河堤,后面疫病所需的防疫布匹也已经订下,唯有来日要用的药还没有什么着落。
他在书房翻了翻账,随后骑马出门,去了柜坊。
前世他爹死后,生意上的事,他最信任的就是赵恒。赵恒的爹一直给靳远作手下,当年靳远发现赵恒颇有算数天赋,极具做生意的头脑,便亲自教导了一番。
赵恒与靳淮生同岁,那时靳远给靳淮生找了师父习字习武,想着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他便拉了赵恒和靳淮生一道学。可惜赵恒天生不是习武的料子,后来便没有再和靳淮生一起习武了。
靳远还未病故时,便授意赵恒来了西京的柜坊,本想是先历练历练他,之后再作别的打算,没想到还未过多久,靳远便病得在床上起不了身了。
后来靳淮生死后重生,举家搬到了西京,先是和赵恒一道盘活了西京的产业,再是斗了几个族叔夺回了家产,随后靳氏柜坊的大掌柜一职,便落在了赵恒头上。
他想着赵恒知根知底,办事牢靠,便想着让他去北边探探那几味药的行情。
进了柜坊便见赵恒正仔细的对着账,待他忙完,靳淮生便将想法与赵恒说了。
赵恒闻言,将手上账册一合,拿出另一本簿子看了看往后的日程,随后抬头,向靳淮生打了直球:“去一趟北边,走一个月,结多少银钱?”
靳淮生见他如此,便知此事可以商量。
他晓得赵恒去年刚买宅子成婚,今年又生了个儿子,正是要挣家产的时候,不会拒绝挣钱的机会。
又听赵恒说:“郎主,官爷!我上有六十老父,下有半岁孩儿,实在走不开啊!”
靳淮生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多给点钱。
他爹没到六十岁,他儿子也没满半岁。
“我要你探清楚行情市价,找好货源,必要时也可先与人去谈。待你后回来,我给你二百两银的工钱。”
赵恒本就打算大敲一笔,没想到靳淮生此时会这般大方。
二百两银……可抵他从前几年的工钱!
上年腊月,靳淮生给他涨了工钱,他本就欢喜,如今更是感到被钱砸得看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且放心去探,我随后会吩咐账房划五十两银给你夫人,再给你爹二十两。此行十分重要,请你务必细心。”
“放心吧郎主!我挑几个伙计,后日便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