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沉默了几秒。
她知道郑铭说得都对。从程序的角度看,她确实踩了线。在那个灰色地带里,为了抓住稍纵即逝的线索,她不得不把那条红线往外推一推。
但这正是对方想要的。
他们用合法的程序,来掩盖非法的勾当。用律师函和投诉信,来封住想去掀开盖子的手。
“如果我回避,”沈听澜问,“谁来接这条线?”
“刑侦这边可以接手。”郑铭说,“毕竟现在也涉及到了命案和经济犯罪。”
“或者,”他看了纪检组长一眼,“让老王他们经侦的同志去查查账。”
“经侦查账只能看到表面。”沈听澜说,“真正的毒,藏在药瓶里,不是账本里。”
“那你现在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毒?”郑铭反问,“就凭你那个温顾问闻了一下?”
“鼻子不能当证据。”
屋里安静下来。
纪检组长拿起那封信,重新装回信封里。
“沈队,”他说,“我知道你急。但现在情况确实对你不利。厅里的意见是,让你先写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解释清楚这几次行动的法律依据。”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他看了郑铭一眼,“你手头的远洲相关工作,暂停。”
“这是命令?”沈听澜问。
“是组织程序。”纪检组长说。
沈听澜站起身。
“说明我会写。”她说,“但有些事,不是我停下来,它就会停的。”
她转身往外走,手刚搭上门把手,身后传来郑铭的声音。
“听澜。”
她停下,没回头。
“有些路,”郑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走不通的时候,绕一绕,未必不是好事。”
“谢谢郑副总教诲。”沈听澜拉开门,“但我这人,只会走直路。”
走出纪检办公室,走廊里的风似乎比来时更冷了一些。
裴征在楼梯口等她,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去:“怎么样?那老狐狸说什么了?”
“让我回避。”沈听澜一边走一边说,“暂停远洲线。”
“操。”裴征骂了一句,“这招够狠。釜底抽薪啊。”
“他们急了。”沈听澜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冷笑,“越是用这种手段,越说明我们摸到了他们的痛处。”
“那现在怎么办?”裴征问,“真停?”
“明面上停。”沈听澜走进电梯,按下缉毒总队的楼层,“暗地里,换条路走。”
“什么路?”
“他们不是盯着我吗?”沈听澜看着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那我就让他们盯着。”
“让他们以为我真的被按住了,真的在写检查、做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