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哥儿没由来想到这句话。
那簪子就在何宴脸侧,冰冷流苏几乎要触及他的脸。
他喃喃道:“我要杀了你。”
莺哥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了的笑话,她起身,睨他良久,最后确是略带悲悯的说。
“自从我进来,你都没有从地上站起来过,你已经站不起来了,对吧。”
正巧黎明将近,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慷慨撒进诏狱,何宴两脚的脚跟,鲜血淋漓,莺哥儿这才明白杜明说的小处理是什么。
杜明在何宴活着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挑断了他的跟腱。
就算何宴侥幸活下来,也只能终身瘫痪在床,他废了。
方才那么多的谩骂何宴都尚能控制,又或许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何宴赤红着双眼,发出悲鸣一声,起身拽住莺哥儿的胳膊,莺哥儿从善如流地跌坐回椅子上。
何宴爬起,只一瞬,汗津津的左手便扼住她脖颈,右手从她头上拔下簪子,发尾扫过莺哥儿眼眶。
莺哥儿知道,这是他唯一可以使用的工具。
莺哥儿闭上双眼,没有喊,她心底的希冀初绽,如同曼珠沙华连片盛开。
顷刻,簪子划破皮肤,脖颈左侧一凉,撕裂疼痛叫她,不禁战栗。
良久,她巍巍颤颤睁开眼,那支银点翠嵌蓝宝石簪,被按进旁边墙壁处,足有一寸,簪尾的流苏剧烈晃动,墙皮簌簌而落。
“为什么?”莺哥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簪子堪堪划破她的皮ròu。
“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不弄死我?”
她情绪彻底失控:“为什么不杀了我!”
何宴脸色苍白如死人,汗大滴流出,他拼命站起来,是想杀了她的。
为什么?他也不明白。
木然拔出簪子,莺哥儿注意到他的虎口因用力过猛而撕裂,血珠洒到莺哥儿鼻尖。
何宴与她对视,眼神万千缱绻,又溢满悲怆,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何宴吃力拔出簪子,尘土迷了莺哥儿的眼,只听他道三个字,却叫她彻底崩溃。
“你不配。”
她仿佛被定住般,看着何宴摇摇晃晃,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他浑身是伤,只是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只他娘留给他的遗物,自己只短暂拥有的那支银点翠嵌蓝宝石簪。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
莺哥儿只身在诏狱过道里走着,奇怪的是,她眼底没有一丝泪。
但那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