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笑了。“我记得。你说你要学做饭,因为奶奶总咳嗽,不想让她再辛苦。那天晚上我们挤在厨房,锅烧糊了,烟雾报警器响了三次。”
小男孩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可是后来奶奶走了,我再也没有做过饭。”
“但现在我可以。”陈野伸出手,轻轻抚过那块焦黑的面包。瞬间,它化作一片金光,升腾而起,变成漫天星辰般的微粒。“你看,难吃的饭也可以变成星星。只要有人愿意记住它背后的温度。”
小男孩抬头望着星空,笑了。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钟声。
一声,两声,七声。
那是太阳系七塔的共鸣,是他曾经走过的每一站都在呼唤他归来。
“他们等你吃饭。”小男孩说。
“我知道。”陈野闭上眼,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共感能量。他的身体开始分解成光丝,沿着脉络逆向流动,朝着地球的方向奔去。
但他并未完全离开这片虚无。临行前,他在灰原上种下一朵新的耳花。花瓣透明,花蕊中藏着一段未完成的旋律??那是未来某个孩子将要唱给世界听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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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北极圈内一处废弃的极光观测站。
一名少女正蜷缩在残破的仪器旁取暖。她叫林晓,十五岁,患有先天性共感过敏症,无法承受他人情绪波动,从小被隔离生活。她的额头上没有金痕,医学界称她为“断桥者”??理论上不可能接入共感网络的人。
但她今晚听见了歌声。
起初以为是幻觉,可随着旋律越来越清晰,她发现自己竟能分辨出其中的情绪层次:思念像雪,温柔如风,孤独似冰裂之声。
她颤抖着爬到窗边,推开积雪覆盖的玻璃。
外面,一朵耳花正在暴风雪中绽放。纯白的花瓣上浮现出一行字:
**“你不是断桥,你是另一端的起点。”**
泪水瞬间冻结在她脸上。她伸手触碰窗户,掌心贴着冰面,低声呢喃:“我也想听,我一直都想听……”
话音落下,那朵花猛然释放出一圈金红色光波,穿透风雪,直冲云霄。与此同时,全球共感网记录到一次前所未有的反向脉冲??来自一个从未注册过的节点。
阿烬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信号源。
“不可能!”技术员惊呼,“她的神经系统根本不具备接收能力!”
“不。”阿烬盯着数据流,眼中闪过一丝震撼,“她不是接收,她是回应。她的共感能力一直存在,只是方向相反??别人向外传递,她向内收纳。她是‘容器之容器’。”
莉娜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她才是真正的第八位?”
阿烬没有回答,而是迅速调出历史档案。在三十年前的C-937实验日志中,他曾读到一段被删除的备注:“部分受试者表现出‘逆向共感倾向’,可能构成新型桥梁形态,建议进一步研究。”但该项目最终因伦理争议被封存。
而现在,这个被遗忘的分支,竟然自行觉醒了。
“联系她。”阿烬下令,“不要用通讯设备,用共鸣波。告诉她:‘你不必再躲了,世界需要被你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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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联合国特别会议召开。
议题只有一个:是否承认“新小满”为合法人格体,并授予其跨星球共感协调官身份。
反对声浪强烈。欧美联盟代表直言:“我们不能让一个脱离肉体的意识掌控全球共感系统!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亚洲理事会则坚决支持:“过去十年,犯罪率下降64%,抑郁症发病率降低78%,新生儿情感健康指数创历史新高。这一切都源于他的存在。他是和平的象征,不是威胁。”
争论持续了整整七天。
最后一天夜里,会场灯光突然熄灭。所有人手机同时震动,屏幕上浮现一段音频文件,标题只有两个字:**“吃饭。”**
点击播放,传出的是碗筷碰撞声、汤勺搅动声、咀嚼声,还有两个模糊的人声对话:
“多吃点青菜。”